殿门外,贾管事的尸体旁边,宫远徵安静站立
宫远徵看见众人已经过来,淡然地耸耸肩
宫远徵我怕他逃跑,出手重了些
他善暗器,出手快、狠、准,贾管事难逃一死
宫子羽恶狠狠地盯着宫远徵
宫子羽我看你是故意趁乱下此重手,想死无对证!
宫远徵他伤了洛洛,我就应该杀了他
这时,其他人才发现叶思洛的脸上有一条匕首划的痕迹,还在一点点流血
宫远徵而且,你好歹也是宫家的人,这种话说出来也不怕让人笑话
宫远徵我这枚暗器上淬的是麻痹之毒,只是让他经脉僵硬,无法行动,他是自己咬破齿间毒囊而死
宫子羽一面之词
宫远徵你把尸体送去医馆验一验就知道了
宫子羽我自然会验。但真相查明之前,你脱不了干系
宫远徵他刚刚畏罪而逃,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清白?
三个长老还想斟酌一番,宫尚角却直接开口
宫尚角既然现在宫远徵嫌疑最大,那便先将他收押了吧……
宫远徵愣住了
宫远徵哥——
宫尚角抬手阻止宫远徵继续说下去,转而向三位长老行礼
宫尚角后面还请长老们派出黄玉侍卫进行调查,若真能证实是宫远徵所为,必不轻饶
他往前两步,抬起手放在宫远徵的肩膀上
宫尚角但如果查明有人设计陷害远徵弟弟,或者严刑逼供甚至用毒迫害,那我必定会让他拿命来偿,无论是谁
不重不轻的语气,看似没有偏袒,却处处透着威慑力
宫远徵声音低下来,他轻声但坚定地说
宫远徵哥,听你的
宫子羽押下去
金繁上前,宫远徵挣脱他,傲慢地说
宫远徵地牢的路我认识,我自己走
走过宫子羽身边的时候,他眼里满是挑衅
宫远徵需要什么药吗?我派人送给你
宫远徵走之前看了一眼叶思洛,转头离开
所有人离开后,大殿里空荡荡的一片
叶思洛离开后,她回到女客院落,她没有去上官浅房间,而是回到自己房间,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脸上的伤痕,心里想着的确实宫远徵
叶思洛摇了摇头,想要甩掉脑袋里一直存在的样貌
第二天清晨,雪越下越大,叶思洛打开窗户,一整冷风吹了过来,叶思洛坐会矮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柔的茶水
这时,敲门声响起,叶思洛走过去打开房门,看见宫尚角就站在门口
叶思洛角哥哥
宫尚角你脸上的伤,擦药了吗?
叶思洛昨日上过了,今日还没有
宫尚角我现在要去接远徵弟弟,你要一起吗?
叶思洛阿徵今日就被放出来了?
宫尚角是,要去吗?
叶思洛不了,你接了阿徵,应该会有事谈,我就不打扰了
宫尚角点了点头,叶思洛转身回房间,关上房门
牢房外,宫远徵穿着单薄的贴身衣服从地牢里走出来,门口端着托盘的侍卫双手托举,上面盛放着之前从他身上搜下来的各种小物件
他的睫毛长而密,被关了这么久,沾了些地牢的水汽,湿漉的眼睫却没有显出半分与他年岁相符的脆弱,仍然是阴沉沉的
直到抬起头,见到了不远处等待着他的宫尚角,他才露出了笑容,他往四周望了望,并没有看见心心念念的女子,心里不禁失落
宫尚角送到我房间去
他冷冰冰地对着侍卫说
宫尚角将挂在臂弯上的厚袍给他披上
宫尚角到我那里坐一会儿,有些话和你说
宫远徵点头
宫远徵走
案上,茶具齐全,一壶新茶正在炉火上煮着,旁边一长排小碗,盛放着各种颜色形状的药材、草叶、花苞。宫尚角用煮茶的夹子夹取了几味,放到壶中
他刚要盖上盖子,宫远徵轻轻说
宫远徵再加一些石斛
宫尚角如他所言,取了一些石斛放到壶里
宫远徵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桌面
宫远徵哥,那贾管事真是无锋的人?
宫尚角你和他共事多年,心里还不清楚?
宫尚角专心煮茶,反问他
宫远徵咬牙
宫远徵我当然清楚……
如果贾管事真的是无锋,隐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宫远徵所以才奇怪……
宫远徵但那无锋令牌确实是在他房间里发现的……
宫远徵难道哥哥为了救我,做了块假令牌?
宫远徵打量他的神色,猜测
宫尚角瞪了他一眼
宫尚角说什么胡话?无锋令牌自然是真的,但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在贾管事那里……
宫远徵这人是谁?
宫尚角查不到
宫远徵惊了
宫远徵他为什么要帮我?
壶里很快冒出腾腾的热气,沸水焦灼,宫尚角抬起眼
宫尚角帮你?……我觉得他是在害你
茶香四溢,混合着淡淡的药气,让人清心凝神
宫远徵还在咀嚼着刚刚那句话,茶已煮好,宫尚角冰冷修长的手指扣住茶杯倒茶
见宫尚角不发一言,想了想,宫远徵心有不满地说
宫远徵这次被宫子羽先发制人,太可气了,而且想到日后要对他行执刃之礼我就恶心
宫尚角将茶杯推过去
宫尚角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急于一时
宫尚角我看他也过不了三域试炼,只是可惜原本想逼他一个月内就交出执刃之位,但月长老替他求情,我就不多说了
宫远徵这月长老总是偏帮宫子羽,着实可气
三位长老德高望重,平日里公正无私,不知为何月长老总是替最无用的宫子羽说话,所以宫远徵心有怨言
宫尚角看了弟弟一眼
宫尚角不可妄议长老。三位长老里,月长老最是心软、好说话,他只是怜惜宫子羽失了父兄,又临危受命当了执刃,所以愿意多扶持他
宫远徵闷头喝茶
宫尚角一个月也好,三个月也罢,没区别,只要结果如我们预料就行
宫远徵勾起唇角,不屑地一笑
宫远徵那必然
宫远徵哥哥当年那么艰难才通过三域试炼,宫子羽估计第一关都过不了,就等着看他笑话
宫尚角喝完了杯中的茶,将杯子置于桌上,突然说
宫尚角远徵弟弟,有件事,我不方便去做,但交给别人,我又不放心
宫远徵哥,你尽管说
宫远徵直起身
宫尚角我想让你去把上官浅从女客院落那边接回来,在角宫暂住
宫远徵的笑容立即沉下来
宫远徵这么快?
宫尚角已经定了的亲事,快也好,慢也好,有什么差别?而且,你难道不想早点把思洛接过来吗?
宫远徵被噎了一下
宫远徵没……
宫尚角喝了口茶,淡淡地应了声
宫尚角嗯
宫远徵哥,你说你不方便去接,我能理解。但你说交给别人不放心,我就不懂了
宫远徵有什么不放心的?
宫远徵大家都知道哥哥选中了她,那在这宫门里,还有谁敢为难她不成?她能有什么危险?
宫远徵奇怪道
宫尚角的嘴角不觉抬了抬
宫尚角我是怕,别人有危险
炉火烧得正旺,宫远徵觉得哥哥的话有些难以琢磨,连茶也不喝了
宫尚角漫不经心地解释
宫尚角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宫远徵她漂亮吗?
宫远徵心里有些酸涩,他似乎从未听过哥哥夸赞谁漂亮
他毕竟未经情事,从前只知道暗器有多锋利、毒药有多剧烈,却不知何为漂亮。不过,他仔细想来,那夜医馆,来人长发白裳,提着篮子大胆擅闯,在黑暗中抬起脸,的确可以称得上惊艳不可方物
宫尚角看着刚刚开始懂得男女之情的弟弟,笑了
宫尚角问你个问题,上官浅和云为衫,谁比较漂亮?
宫远徵愣了愣,脸微微红了起来
宫远徵都挺……漂亮的,各有各的漂亮
宫尚角眯起眼睛
宫尚角没错,所以,各有各的危险
炭火被宫尚角浇熄了,宫远徵起身,朝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回头看着宫尚角
宫远徵哥,除了漂亮,你还看中上官浅什么呀?
宫尚角沉默不语,不置可否地笑着喝茶,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