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嘴泄出的铁观音随执壶者手指的颤抖断线,沈傲凝抿唇,似是不敢相信。
良久才缓缓开口。
沈傲凝他不该这样的。
于适这一路走得多艰难沈傲凝看在眼里,她看他练剑,陪他骑马。看他因为练不好骑射从最烈的马上跌落,心疼他拍摄时差点被戳瞎的眼瞳。
好不容易,他成功了。
他却做了自己最不希望他做的事。
赌她的前程。
乌尔善你应该知道那小子是个固执的人,他认定了什么都必须尽全力去得到。
乌尔善点到而止,他不愿逼现在的沈傲凝做选择。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看好的年轻人跌在挫折面前。
手边清茶一饮而尽,导演随制片站起身。制片人老师提议出去转转。
沈傲凝便陪同他们一起走出屋子,潭拓寺香火旺盛不无道理,因为属实灵验。
乌尔善听说这里有棵百年拓树,傲凝带我们去看看?
沈傲凝点点头走到了前面为两位老师带路。途径她晾晒在架子上的字画和水台还未清洗的画具。
乌尔善走到树下砚台取了一个红牌思索为女孩祈愿些什么。 踌躇到拓树下时被随风舞动的一块红牌吸引。
“愿菩萨庇佑沈傲凝,得偿所愿,一生顺遂。”
字体龙飞凤舞不羁放纵,乌尔善一眼就认出来是在封神训练营里培训过,因为牌上用的是当时书法老师教他们体验过的瘦金体。
正巧沈傲凝走过来,乌尔善示意她抬头。
少女的目光随视线向灵树望去,满树红牌随风飘扬发出细微声响。她寻了一会儿才看到自己的名字,意识到了乌尔善让她看的是什么。
沈傲凝站定不动如静止了般,没人知道那几秒钟她在想什么。
风中素裙摆动,罗袖轻轻鼓起,少女的发不受限制地肆意飘荡。
乌尔善看来,有人抢先为你祈祷过了。
导演这样说着,不再在红牌上写字,而是将手中红牌的红线和于适的那个系在一起。
乌尔善傲凝,我们对你都有同样的祈愿。
只要她过的幸福,就够了。
沈傲凝不知所措,良久轻声询问。
沈傲凝导演,您信神佛吗?
乌尔善微笑着看她,像是看自己的女儿般慈祥。
乌尔善我不信这些。
乌尔善导演不信,却因为她皈依神佛,才在这百年拓树上留下了红牌。
而于适,那个只相信人定胜天的理想主义。他不光不信,大概还会鄙夷。
可眼前这个随风舞动的红牌分明是他的字迹,分明是他亲手挂上的。
沈傲凝谢谢你们,导演。
沈傲凝思索完了一切,转头笑着回答。
好像,她心里的某一个打上的结被解开了。人活一世,没有人的规则是一成不变的。
身边的所有人都在一次次为了自己打破规则,她却依旧顽固地将于家的罪名按部就班安给于适。
这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
可他没抱怨过这一切,他给了沈傲凝所有自己能提供的正向价值与实际帮助。
沈傲凝导演,如果我的病好在您作品的后期剪辑之前,我一定尽我所能帮助封神。
听到这句话乌尔善才真正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