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鱼

裴时放下手中的文件，将亮起的手机屏幕划开。

池忆：今天下午回来，能来接我吗？

裴时挑了挑眉，打了几个字，想了想，又按下了桌上的铃。

"裴总？"敲门声很快响起。

"进来，"裴时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下午的会议你替我出席吧。"

谢殊抬手扶镜框的手顿了顿，随即动作恢复正常，慢条斯理地将刚才因疾走而有些散乱的眼镜链理好，缓缓开口："裴总有事？"

"嗯，"裴时沉吟了一会儿，"有场约会，你帮我选套衣服。”

谢殊镜片后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某处，似乎有些放空，半晌才轻轻开口："好的。"

"为什么要选这套？"裴时盯着刚从纸袋里取出的粉色卫衣。

"会很好看的。"谢殊不紧不慢地又拿出一条浅色休闲裤、运动鞋，甚至还有顶配套的棒球帽，上面竖着两只惹眼的猫耳朵。

裴时是真的沉默了。

他家秘书这是什么审美？

谢珠仍然微笑着："您可以先试试的。"

裴时从更衣室转了出来，捕捉到谢殊镜片后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不得不承认，这套衣服穿在裴时身上是真的很好看。

没有一丝刻意的矫揉造作，满满的清新少年感。

裴时很满意："眼光不错，这个月奖金翻倍。"

谢殊被他脸上的笑意晃得眼眶突然有些酸涩，抿了抿唇，将目光移开，盯着虚空中的一对猫耳朵尖，声音闷闷地道："要不还是换回去吧。"

裴时这次不乐意了，这套不挺好的吗，起码让他看起来年轻了至少十岁。

他拎起一把车钥匙，笑得眉眼弯弯："下午就麻烦谢秘书了，忙完这几天给你放假。"

"等一下。"谢殊出声。

裴时疑惑地转头，看到他半蹲下身，将自己有些松散的鞋带解开重新系好，反射着金属冷光的眼镜链垂下一道弧度，在半空中离裴时脚踝极近的地方悠悠晃动着，偶尔缓缓拂过，留下一道冰冰凉凉的细微触感。

裴时看着他直起身，莫名有些不自在："其实我自己……"

谢殊轻声打断了他："会议还有一段时间，我送裴总去吧。"

谢殊坐在驾驶座上，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走向不远处乖乖站着等待的颀长清瘦身影，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睫毛敛下一片阴影，直到看到腕表上的时间，会议已经快开始了，终于掉转车头，踩下了油门。

池忆怔怔地看了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才迟疑着开口：“裴时？”

"认不出来了？"裴时笑眯眯地替他摘下口罩，几缕纤长的发丝被不小心勾了下来，他索性绕在指尖把玩。

池忆沉默了一会儿，知道他已经安排人清了场地，将外套上连着的帽子从头顶缓缓摘下，露出带着几分清冷厌世感的眉眼，还有被低低束在身后的如墨的长发。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么穿？"池忆抬手，碰了碰棒球帽上的猫耳朵，又飞快缩了回来，有些讷讷地问道。

"因为要约会啊，"裴时故意歪了歪头，脑袋上的猫耳朵也跟着晃了晃，"怎么了，不喜欢吗？"

池忆躲开目光，低垂下了头，反而将泛着一层浅粉的耳根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