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四年,燕军挥师南下,我心里说不出的矛盾。因为他们不管谁赢,另一方都会人头落地,这都是我不像看到的。当然,我也不自欺欺人,在不想看到和看到了就会要命之间,还是有差别的。如果允文死了,我会替他难过悲伤,会惋惜他的命运,如果朱棣死了,我绝不独活。
允文登基的这四年里,我除了在宫里当值,完成分内的工作之外,就是照看小玩子。
这四年,她看起来心如止水,可是她对允文的思念和爱恋是瞒不过我的。为什么我能断言?因为我每每看到她的眼神,就像是照镜子一般。我与朱棣,深刻地爱着彼此,却蹉跎了那些年。我不了解历史,我也明白朱棣走了一步怎样的险棋。即便有了小玩子给我吃的一颗定心丸,我依旧不敢细想不敢细问。
四年的分离,我已经看清了我的心,我对他的感情超越了理智,甚至超越了世俗的是非,即便他曾经伤害了我,即便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逆子,他依旧是我在这个时空里最深的牵念。
我来到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小河边,看着落日余晖散尽,星星们结着伴攀上了夜空。想到我与他所有的爱恨痴缠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如果他有不测,我大概会选择在这里结束自己,因为没有了他,我在这个时空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我猜你就在这。”我陷在回忆里出了神,不妨小玩子突然来到我身后,我微微地颤了一下。
她自嘲般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原来做贼的时候养成习惯了,走路轻。吓着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想他了吧?放心,他很快就回来了。生龙活虎地回来,然后登上人生巅峰。”
听到她这样说,我禁不住地窃喜,可是又不敢太过于表露,想想也是多余,我和小玩子的心思,也许从来没有逃过彼此的眼睛,因为对待感情,我们太像了。
“小玩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个答案其实我四年前就告诉你了,你当时也已经谢过我,只不过这四年你没有真正放下心吧?你在怀疑我的专业能力对不对?”我一时语塞,想要解释什么,我当然知道小玩子对她的历史知识相当自负,怀疑她就是对她天大的冒犯。“小玩子,我。”不等我说完,她就摆了摆手:“害,不光是你,连我自己都怀疑过,因为我在这里经历过,和我从前在历史书上读到的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拿朱棣来说,他现在没有正妃,没有嫡子,只有季淑妃生的一个庶子。可是历史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朱棣和徐达的女儿少年伉俪,他们两人一共生了七个孩子,长子和长女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成家了。可现在朱棣唯一的儿子还是个懵懂孩童。”
她的说法,实在不能不让我诧异。犹豫间,我开了口:“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历史人物这么多,记错也是正常的。”
小玩子嘁了一声:“怎么可能呢?我要是这都能记错,我师傅的棺材板都得压不住了。不过嘛,我倒是想起来我之前听过的一种说法,说我们的时空并不是一个单行轨道,而是一种循环。它的循环是以会为单位的,一会是129600年,也就是说,我们的历史经过了129600年,就会重新来一次。所以,有没有可能我们进入的是令外一会,而不是我们我们历史书上读到的那一会。”
我沉默许久,很艰难地消化着小玩子刚刚给她我传递的信息。这着实有些烧脑。
不过我当即也明白过来,不管我们进入了的是一次循环,只会有些细枝末节地不同,不然也不能称之为循环了。看来,历史大势终究是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