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和相柳乘坐白羽金冠雕,寻找了一夜,终于看到了一艘褐色的帆船。穿着火红色衣衫的信天翁妖和一位身材颀长的少年,正在不停地争吵着。
信天翁妖气急败坏,指着躺在甲板上的苗圃,大声吼叫道:“杀了她!杀了她!”
少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只平静而又简短地说道:“不杀。”
他们向帆船不断靠近,少年首先发现了异动,摆出了蓄势待发的姿势,散发出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信天翁妖接着也发现了他们,吓得蜷缩在少年的身后,“你……为什么没死?难道相柳恰好在附近救了你?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小夭冲着她做了个鬼脸,又吐了吐舌头,“西陵氏大小姐的运气就是这么好!”
信天翁妖见情况不妙,现出鸟身,迅速逃离了现场。少年一直盯着相柳,两人表现出对峙的姿态,在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少年胸膛起伏,呼吸急促,但是相柳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小夭发现少年少了左耳,再仔细一看,原来他就是斗兽场上,坚持胜利了四十年,终于获得自由的奴隶。
小夭赶忙劝阻相柳,“这就是斗兽场上获得自由的左耳。”
相柳盯睛细看了一下,然后笑道:“原来是那个小野兽。”
左耳这时才发现,原来白衣白发男子旁边的是,他的恩人小夭。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却显得非常僵硬,“你是小夭。”
小夭高兴地走到左耳面前,“原来你还记得我。为什么做杀手了?”
左耳回道:“你的钱,花完了。饿肚子,很饿,快死了。杀人,有钱。”
小夭逗笑道:“你就用了十八个字,就把自己的事讲完了?如果是我的话,得讲上十八个时辰。”
相柳也跟着笑起来,“你确定十八个时辰能够?或许得说上十八个日夜。”小夭听后,扭头瞪了相柳一眼。
左耳问道:“叫邶的男子呢?”
小夭拍拍相柳的肩膀,“这位就是。”
左耳使劲摇了摇头,“他不是。他是白发,邶是黑发。”
小夭耐心地解释道:“他会变幻成黑发的样子,邶是他的假身份,他的真名叫相柳。”
左耳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小夭指着苗圃,说道:“她是我的婢女苗圃,可以把她放了吗?”
左耳摸了摸脑袋,露出非常抱歉的神情:“得放。早知道的话,就不该接这件事。”
“不知者无罪。不过你为什么没有杀她?”
“她身上的味道和你以前一样。”
“我之前调配过的叫做‘梦’的香,那段时间我经常用。苗圃喜欢,就送给她了。之后,我玩厌倦了,苗圃却一直在用,没想到救了她的命。”
左耳的头垂了下去,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对不起,我不该答应阿翁的。”
相柳拍了一下左耳的后背,“小野兽,打起精神来。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不晚。要不你以后跟着小夭?”
左耳猛地抬起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小夭。
小夭粲然一笑,“那就跟着我吧!”
左耳说:“好!我可以帮你杀人!”
小夭摇了摇头,“我不是让你当杀手,而是当我的侍卫,保护我的安全。”左耳点了点头。
相柳严肃地问道:“谁雇佣你杀小夭的?”
左耳回道:“不知道。阿翁说要杀小夭,让我杀苗圃。事成之后,我可以得到十枚金贝币,娶妻生子。”
小夭瞪大眼睛大声说道:“我就值这点钱?你被她骗了。她想吞了大头儿,就拿一点儿钱打发你。”
这时,毛球抓着信天翁回来了,还绕着小夭转了两圈,发出了得意洋洋的鸣叫声。
相柳的眼神里散发出可怕的杀意,“快说,到底是谁雇佣你来的?”
信天翁不断挣扎着求饶,“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求相柳大人饶命。”
“你明明知道我们有情人蛊相连,还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我的确是被天价冲昏了头脑,而且我感觉您出现的可能性极小。人既然没杀成,可以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吗?”
这时,只听一声惨叫,毛球的利爪插进了信天翁的身体。相柳示意它到远处去吃。毛球扑闪扑闪翅膀飞走了。
相柳的手抚摸着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会不会是神农馨悦和赤水丰隆,想要害你。一般人没有这种胆量和本事。”
小夭的眼神里一片茫然,“他们杀我的动机是我悔婚吗?这都过了多久的事情了?”
“或许他们有其他想要杀你的理由。”
“那就不知道了。”
接下来几天,左耳开船向海岸方向驶去,大约四天能够靠岸。
在第三天的夜里,相柳结束了疗伤之后,丢给小夭一颗珠子,“把它贴身收好,这个是海图,你以后可能会用得到。”小夭把它收好。
相柳走后的早上,苗圃睡了三天三夜,终于醒了,看到小夭之后,喜极而泣,抱紧小夭,“小姐,你没事就好。”
小夭给苗圃介绍道:“这是我新收的侍卫,他叫左耳。”
“小姐,他不是好人,他在我的身上嗅来嗅去,想轻薄我。”
小夭捂着嘴巴,咯咯地笑起来,“你理解错了,你用的香是我之前常用的,他闻着味道熟悉,所以没有杀你。我们认识,都是自己人。”
苗圃撇了撇嘴,“就算是这样,但是还是感觉他奇怪得很。”
左耳突然和苗圃较起劲来,“左耳不奇怪!”
小夭赶紧劝解,免得两人争吵着,一会儿打起来。她给苗圃讲了讲左耳的来历,还把昏睡中发生的事叙述了一下。
船接着向海岸的方向行驶,在第四天的下午,他们终于停船靠岸了。
小夭看到了,天马尸体的黑红色血泊中坐着一个人。那人头发散乱,胡子拉碴,衣服上全是污渍和杂草。
小夭狂奔过去,“玱玹,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