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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案(下)

欢脱小娘子

宝琳知道如今的忠文侯娶的是清远侯夫人的内侄女邵氏,这位邵氏温柔娴雅,举止大方,凡是世家夫人都喜欢与她闲谈,当下夫人、奶奶们见她来了忙拉她入坐,宝琳的大嫂史氏与邵氏夫人乃是嫡亲表姐妹,邵氏坐到自家表妹身边与众人谈笑,沈宝兰看着宾客都围着邵氏闲谈不免有些暗恼,明明她才是侯夫人,为何大家都围着寡妇转?沈宝兰想不明白原因倒也不想了,转身面带微笑和文信侯夫人攀谈,这文信侯夫人本姓张,她父亲是寅国公张固,张氏是文信侯冯谦的继室,她与沈宝兰有金兰之交,二人相谈甚欢,沈宝兰倒不想着记恨邵氏了。

晋国公狄家的二奶奶申氏素来与与邵氏交好,她关心问邵氏:“夫人,侯爷得的什么病?如今可大好了?”

邵氏笑道:“还不是老毛病了,不过今早好些了,方才侯爷执意要来见客,我劝他身子没好利索就先歇着,他这才作罢!”

邵氏和申氏正好坐在沈二老太太身后,二老太太一听侯爷病了便回头与邵氏说:“兰丫头的夫君几时病了?你休要胡说,就是病了也不该你伺候,这于理不合”。

邵氏正要回话,梁老太君抢话:“嫂子,你听岔了,夫人说的是侯爷,不是你那孙女婿”,二老太太不以为意道:“我孙女婿就是侯爷,她说侯爷病了不正是在说我孙女婿”?

梁老太君哀叹不语,“不错,宝兰的夫婿身强体壮的,怎可能生病了,就是病了也不该嫂子照顾”,张氏出言替好友辩解。

沈宝兰沉着脸坐在席上一声不吭,信昌伯夫人同儿子、媳妇迟来了半个时辰正好听见张氏之语,沈宝颖讥笑道:“六妹夫的兄长尚在人世,怎么六妹妹就先惦记起人家的爵位来了”?沈宝颖最看不惯六妹的狂妄自大,沈宝兰也觉得这个姐姐瞧不起人是眼高于顶,因此两姐妹关系不和,二人见了面不是斗嘴就是装互不认识,沈宝兰回道:“我并非这等贪图富贵之人,只是侯爷的兄长英年早逝且又没有儿子,我家侯爷又是嫡次子,因此这爵位是我家侯爷袭了”,宝欢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要发飙了,她起身冲沈宝兰喊道:“宝兰姐姐你胡说,忠文侯府是原配生的嫡长子袭爵的,怎么又成了宝兰姐姐的夫婿袭爵?”

方才宝琳想阻止宝欢起身撒泼,结果人没拉住自己反倒摔了个狗吃屎,丫鬟们忙扶她起来,宝潇也说道:“宝兰姐姐,你说袭爵的是顾家二郎,而你是顾二郎的妻子,他要是侯爷,那你就是侯夫人,试问你是几品夫人”。

沈宝兰脱口而出:“正二品”,“你的命妇服呢?”宝潇又问,沈宝兰回道:“自然是收在柜子里的,非皇亲贵胄的宴席何必要穿它?是以我都放在柜子里收着”。

此话一出,宝琳笑得滚到地上,除二老太太和张氏以外的夫人姑娘皆掩面嗤笑。

“六妹妹又说胡话了?你柜子里几时收着御赐的命妇服?怕不是你自个儿想出来的”?沈宝兰的五姐沈宝璟取笑妹妹,沈宝兰的嫡长姐沈宝华呵斥亲妹:“五妹妹休要胡说,什么叫六妹妹自个儿想出来的?分明六妹妹就是诰命夫人”。

安永伯夫人看向沈宝华,口内讥刺:“你五妹妹说的乃是实话,你乱说个什么?”

沈宝华嫁的是安永伯夫人所生的嫡次子,安永伯夫人生有三子一女,她最不喜次子,连带次子媳妇也不得她喜欢,今日次子媳妇当着贵客的面说胡话丢尽安永伯府的脸,她不禁出言讥刺,沈宝华心知婆婆之言是在折杀她,她也不敢再多言,沈宝华之母本姓王氏,她乃是中书舍人王阁老之女,王氏性子急躁护短,当下安永伯夫人羞辱她女儿,她安能忍上,王氏朝安永伯夫人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永伯夫人冷笑道:“字面意思”,王氏耐不住性子要和安永伯夫人吵嘴,沈宝璟低声劝止王氏:“母亲,外人都看着呢!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万一让安永伯夫人难堪了,她回去折腾大姐姐怎么办”?王氏细想亦是如此,耐住心气,转面不语。

忽然,一阵爽朗狂放的笑声传入耳中,一位衣着华贵的清俊男子从院子西南方的月洞门里疾步走来,此人貌似豪爽大气,然而宝琳见到他想的是:终于见到人渣了。

宝琳细看这位顾人渣,哦!不对,是顾二郎,生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倒是一副人样儿,若不是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宝琳都要夸他是大美男了,可惜他是个人模狗样的畜生。

顾人渣笑,不对,是顾二郎笑道:“这里好生热闹”,沈宝兰看到顾烨来了便喜笑颜开地去挽着他的手,夫妻俩走到最里面的首席,沈宝兰挨着沈二老太太坐下,顾烨一入坐,抬手为自己斟满酒,举盏酹宾客,他道:“承蒙储位看得起顾某特地来观小儿抓周,顾某在此敬各位一杯”,顾烨一饮而尽,众宾客举杯回敬,顾烨又斟满酒,举杯笑道:“适才顾某听闻储位在议论什么爵位的?顾某也想听听储位的意思,难道是顾某哪里得罪了储位还望多多海涵”,顾烨言毕,欲要饮酒,忽见一人从月洞门徐徐而来。

但见此人,宝琳魂飞九天,潘安见之愧之不及,宋玉见之羞之不及,长恭见之道之不及,卫玠见之叹之不及,终是神仙下凡安见此人羞折回天,虚喘微微,行动似仙人腾云驾雾,手扶两仙童徐步而来,此人正是顾烨的大哥顾煜,邵氏上前搀扶夫君入坐,顾煜微咳几声方于众宾客举杯致歉:“储位,顾某因身体抱恙晚到而来实为惭愧,理当自罚一杯”,众宾客陪顾煜同饮,一位玉树临风的俊俏公子与顾煜笑道:“顾侯抱恙理当安于府中修身养气,如今因看重我等出席宴会实乃我等之幸也”,顾煜拱手笑道:“封公子客气了”,这位俊俏的封公子是沈宝颖的夫婿,夫妻两个同坐一席,申氏的夫婿狄衡与顾煜同来,狄衡的样貌仅次于顾煜,他亦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俏公子。

宝琳看美男看得如痴如醉,若说顾烨是美男,可在这位来人面前却不值一提,宝琳心中想问那位逝去已久的堂姨母:姨母是如何貌美如花才会生得出这样的人物。

从一入宴会,宝琳就时不时瞟一眼沈宝兰口中的“娴姐儿”,娴姐儿貌美胜王母,父母究竟是何等人物才生得出娴姐儿?宝琳见到邵氏时不禁感叹不过是中人以上之姿何能生下胜过王母之女?待见顾煜时,宝琳方知唯有此人配有此女。

宝琳悄悄跑到娴姐儿身边,她看向娴姐儿的父母,又看娴姐儿,不禁暗叹:真是胜过神仙品貌的一家人,哪怕邵氏不过中人以上之姿亦与顾煜如同碧人,再有个美貌的女儿,一家子都是美人。

宝琳知道顾煜有八个儿子和五个女儿,除去娴姐儿以外未曾正式见过其他孩子,料想顾煜这般美人生的儿女必定个个赛过神仙,宝琳想起方才搀扶顾煜的两个仙童,一个年约十岁,样貌与顾煜有八分相似,宝琳料想他应当是顾煜的长子,一个约摸八九岁,他应当是顾煜之次子,次子样貌虽不及兄长却也是胜过潘安。

自顾煜现身之后,顾烨面色阴冷,似有不快之意,宝琳撇了他一眼,摇头暗叹:“你生什么气?爵位本来就是顾侯爷的,而且人家生得比你俊俏万倍,你在他面前本就不值一提,何必生气呢?”叹息间有人从背后戳了一下宝琳的肩膀,宝琳唬了一跳转头望去,原是四位小仙子,其中一位问道:“你看我大姐姐做什么?”

宝琳看这四个女孩个个都是美人胚子,心下欢喜,宝琳问道:“我叫沈宝琳,你们叫什么?”

或许是小孩子间的自来熟,四个女孩各自说了名字,最年长的叫顾婉,今年八岁,她与宝琳同龄,依次是七岁的顾娇,六岁的顾婷,五岁的顾婕。

顾婉问宝琳:“你还没回我话呢!我问你看我大姐姐做什么”?“对呀!你为什么盯着我大姐姐看”顾娇问道。

宝琳招呼四姐妹一起交头接耳,她笑说“你们大姐长得真美,我喜欢看美人”,顾娇骄傲地说:“我家大姐姐可是陵京城第一美人,想求娶她的人从陵京城宫门口排到三百里地去”。

宝琳又问:“那你姐姐有夫婿了吗?”

顾婷道:“没呢!我们夫人为大姐姐选的人她一个也看不上,现如今大姐姐进宫给贤妃娘娘做女官就不提婚嫁之事了”。

宝琳刚要说什么却突然被人拍了后背,宝琳一个没站稳朝前摔去,正正地压在顾婉身上,顾婉没扶住宝琳,两个人滚做一团,顾娇三人想拉住她俩却没拉住,两人扎扎实实摔了一跤,宝琳拿手掌撑在地上才没磕着顾婉的下巴。

宝琳从顾婉身上跳起来,指着拍她的人骂道:“谁啊?这么大力地拍我是想害死我呢”?

待看清来人的脸后更生气,宝琳指着那张熟悉的脸骂道:“小八姐,你要谋杀我啊”?

顾娇扶顾婉起身,她看到害姐姐摔倒的罪魁祸首时出口骂道:“你是什么人?做什么要推宝琳?还害得我二姐姐摔倒”?

宝欢略带歉意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吓一吓我妹妹,没想过害你姐姐”,顾婷说:“你推宝琳姐姐害得我二姐姐也跟着摔疼了”。

“娇姐儿,婷姐儿,你们两个不得无礼”,顾娴转面轻斥妹妹,顾娇和顾婷噘嘴低喃:“我又没有无礼”,顾娴起身将顾娇、顾婷搂入怀中笑说:“她们两个是你们的长辈切莫无礼”,顾娴与妹妹解释说宝欢、宝琳的母亲是她们祖母的堂妹,二宝姐妹是她们父亲的表妹,顾婉等人理应称呼二宝为表姑,并且还说宝欢不是存心害人,顾氏姐妹理当谅解,经过顾娴的解劝,宝欢也诚心诚意地道了谦,六人相视一笑,此事揭过。

宝蔓拉着另外三姐妹来找宝琳,宝琳将顾氏四姐妹引介给姐姐们,几人到花园后面的抄手游廊上坐着闲聊,相谈甚欢,相识恨晚。

宝然把顾烨参与文氏案的事拿出来说,顾婉道:“表姑不知道,我这二叔打小就这样,我父亲说二叔从小没了娘,祖父对他颇为严厉,而老夫人又溺爱他,不管是祖父的严厉还是老夫人的溺爱二叔都不领情,祖父让他早起练武,他就说祖父虐待他,老夫人怕他没钱花就多给他些银子,二叔又说老夫人捧杀他,一家子都不知道这个二叔在闹什么?听我姨娘说,二叔是青楼常客,大到京城最有名的万花楼,小到边关的窑子他什么地方没去过?祖父为他煞费苦心,可二叔就是不领情,你们要是遇着我二叔千万别搭理他,祖父临走前说了他做的事一概与侯府无关”。

宝潇道:“我们知道,他是他,你们是你们,我们还是分得清好歹,只是你二叔管这档子事儿多少有些不厚道”,顾娇道:“我们知道不厚道,昨日我也听见我爹与我娘说过这事儿,我爹管不了二叔就让家下人去给郝大人送信,我虽不知信上说什么,料想定是我爹不许忠文侯府管这事”。

宝蔓笑道:“这是倒是好的,只是你二叔不省事儿,白害了人家性命”,顾婉叹道:“他终究是我祖父的儿子,他再坏,我祖父也无法狠下心不管他,我父亲虽不是和他一母同胞,但到底同出一父又怎么狠得下心不管他,再加上我祖父临行前委托父亲好生照顾弟弟,我父亲更不能不管他了,要是我们家能和二叔家分开该多好,同是继室生的,七叔就比二叔好”。

宝琳问道:“你七叔是谁生的”?

顾娇道:“七叔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还有十四姑和十七叔也是老夫人生的,我祖父有三妻十妾,我爹是原配生的,二叔是第一任继室生的,祖父的另外十房小妾也生有儿女”。

宝琳惊叹!老娘不是说顾老侯爷对原配情深义重不曾纳妾吗?怎么他还有十房小妾?宝琳问顾娇:“我听我娘说你祖父和祖母异常恩爱,你祖父和祖母在一起时并没有妾室,怎么你说的不一样”?

顾婉笑道:“祖父祖母自然是恩爱的,以前祖父在京城时常和我们说祖母当年风华绝代,放眼全京城竟没一个能与祖母媲美,祖父和祖母成婚后也确实如外人所言,夫妻俩琴瑟和鸣,百年如一日地恩爱如初,只是后来祖母不幸亡故,祖父被迫娶了扬州柏家小姐,祖父也是从那时起才开始纳妾的”。

宝嫣问是何原因纳妾,顾氏姐妹摇头不知。

宝蔓笑说:“我们且说回你二叔吧!我在家听我姐姐说过你二叔有个外室叫什么雪娘的,这个外室生有一子一女,这可是真的”?

顾婉苦笑:“是苗雪娘,果然这事是人尽皆知”,宝琳默叹,当年顾烨的笑料都传遍整个京城了,怕是不止京城人知道,恐怕连郊外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了,顾烨年轻时和一个叫苗雪娘的戏子厮混过,后来两人生了一双儿女,苗雪娘想做顾烨的正妻,可顾烨瞧不上苗雪娘的身份只想纳她做妾,顾烨自认爱护情人便让父亲替他去求娶郭阁老的孙女郭绯然,等郭绯然嫁进门后他就纳苗雪娘为妾,苗雪娘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就带着一双儿女跑到郭阁老家闹事,郭阁老得知顾烨养了外室和儿女还想骗他孙女嫁过去差点气死,事后顾老侯爷亲自上门赔罪并且退了婚事,这事才算了结,顾烨见求娶郭绯然不成就想娶她的妹妹郭绯红,顾烨又求顾老侯爷去说亲,可顾老侯爷没脸再去郭家,他断然拒绝了顾烨的请求,顾烨不肯死心就私自去见郭绯红的父亲,要说这郭父也是见利忘义之人,他看上顾烨是侯爷之子便欣然答应了求亲之事,郭父将郭绯红的八字与顾烨合了,二人暗中定下婚期,郭父想着待临近婚期再告知妻女,到时木已成舟,妻女再如何反对也只得嫁过去。

郭父是应了这桩婚事,但郭母和郭绯红不答应啊!还未临近婚期郭绯红就听说父亲已经将自己许给了人渣便在家里寻死腻活,最后差点自缢而亡了,幸而被丫鬟及时发现才救回一条命,郭阁老得知儿子要把小孙女嫁给顾烨之后把他痛骂一顿,最终这桩婚事也就作罢!

虽说郭绯红是退亲了,只是不知顾烨怎么抽风硬说人家已经嫁给他了!顾烨认为郭绯红嫁给了自己就安心去和苗雪娘说要纳她做妾,可苗雪娘不想做妾,她想做正室夫人,于是她多次提醒顾烨说郭绯红没有嫁给他,谁知这人非但不信还反怪苗雪娘包藏祸心要害正室郭绯红,顾烨自认对苗雪娘失望透顶便不想和他们母子有牵扯,苗雪娘岂是那等任人欺负的戏子,她为了得到正妻之位带着一双儿女找到顾家大闹。

顾老侯爷见苗雪娘为儿子生了孩子,又想着儿子声名狼藉已是娶不到好人家的女儿了就想着让苗雪娘做正室,谁料顾烨死活不认苗雪娘母子,他看不上苗雪娘出身低贱非要娶豪门贵女,顾老侯爷气不过就骂他是商户女之子,顾烨当场和老爹大吵大闹,差点气死老爹,之后顾烨离家出走,顾老侯爷想着苗雪娘母子没有名分就打算把母子三人的名字写在族谱上,不知顾烨从哪里得知此事就又跑回来大闹,他说死都不娶苗雪娘为妻,顾老侯爷被闹得没办法就让老夫人把苗雪娘母子安顿在外面,每月给他们母子三人一些银钱嚼用。

许是被顾烨这逆子气坏了身子,顾老侯爷把爵位给长子袭了,自己则带着原配的灵牌跑到边关休养生息。

九年前顾烨看上了沈宝兰,那时沈宝兰正与别家议亲,他使计娶到沈宝兰,当时外人还以为他要娶的是沈宝兰的嫡姐沈宝璟,没想到最后娶的是沈宝兰,宝琳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候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人到底是得了疯病还是脑子有坑?

宝琳几个在游廊上诉说对顾奇葩的不满,宴会就要开席了,丫鬟来寻几人上桌,分离前宝然拉着顾婉的手说:“姐儿记住我与说的事,到时别忘了与你父亲说”,顾婉笑道:“表姑放心,我会说的”。

六姐妹回到原位,席上摆满美味佳肴,在主位之前铺上红绸,里面摆着抓周的物件,沈宝兰抱着小儿子从夹道经过,宝琳细看她的样貌竟感觉她与几年好像有所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再仔细一看,发现原是沈宝兰比几年前圆润了,一张鹅蛋脸倒是变化不大,只是眼睛比以前细小了,以前她还是水杏眼,如今倒成了柳叶眼,不过好在沈宝兰依旧是个美人,只是不如以往那般动人了。

沈宝兰抱着儿子,扭着圆润的大屁股朝红绸走去,她把儿子放到红绸一端,自己跑到摆放物件那端哄儿子往前爬,身后的丫鬟们都跟着呼唤小公子。

小公子看到前面摆着好玩的物件就迅速爬到那边抓起一支毛笔,众人恭贺顾烨说此子必是文状元,顾烨被夸得忘乎所以,顿时觉得儿子给他争光,一把抱起儿子夸儿子有本事。

沈宝兰看着夫婿和儿子亲近露出得意的笑容,转瞬又哀叹夫君许久不与她亲近了,顾烨撇见沈宝兰的神情便知她在哀怨自己许久不与她亲近,顾烨觉得自己着实冤枉,他不是不想和妻子亲近,而是想起一年多以前的那晚他就心有余悸,那晚夫妻二人忙着造儿子,顾烨辛勤地在妻子身上耕耘,未曾料到妻子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那人的脸吓得顾烨险些从妻子身上栽倒下去,顾烨揉了揉眼睛,妻子又变回了原来的样貌,他这才敢放心继续和妻子亲热,虽说那晚的事只是偶然,但是依旧给顾烨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因此从妻子生下幼子到现在他都不曾踏入妻子的闺房,顾烨至今都记得那女子的样貌,脸肿如彘,眼睛细小哪里是他这美貌贤妻的模样。

沈宝兰今年不过二十有四,她已生育三个儿子,最大的儿子今年七岁,二儿子五岁,小儿子刚满周岁,两个大儿子同顾烨站在一起吵着要抱弟弟,沈宝兰看着父子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禁温柔一笑,她呢喃道:“在这该死的古代生儿子就是好,在该死的古代里女人生了儿子就能好过,不像在现代女人哪怕生了儿子也避免不了丈夫的嫌弃,我在现代喜欢的两个帅哥都被妖精勾走了,好在我穿越之后换了样貌都能嫁帅哥了,哎!以前听算命的说我能生四个儿子,如今已是第三个,以后还得生第四个”?

沈宝兰的声音极小,若非宝琳被看热闹的姐姐们挤到她身边,加之宝琳耳尖还真不能听见沈宝兰这些喃喃自语,沈宝兰这些话惊呆宝琳,敢情这位大姐和宝琳是同乡,两人都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宝琳呆愣地看着沈宝兰的脸暗道:这人真的是现代人穿越的吗?怎么她的思想这么封建?

沈宝兰察觉到有人注视她,她低头看到宝琳愣神地望着她的脸,宝琳灵机一动,随口说:“宝兰姐姐你好美”!

沈宝兰还以为这孩子是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原来宝琳是喜欢看她美貌动人的脸蛋,沈宝兰释然道:“宝琳妹妹也很可爱”。

宝琳违心地朝沈宝兰笑了一下,随即跑开了,方才夸沈宝兰的话是假的,沈宝兰是美人不错,只是今日见了顾侯一家,别的美人难入她法眼了。

酉时一刻,宴席即散,众宾客与顾侯夫妇一一道别便自行家去,除几位与沈宝兰交好的贵妇之外竟无一人与沈宝兰夫妇道别,别的贵客只与顾煜夫妇惜别,顾烨虽不满那些宾客搭理寡嫂却不理他们夫妇,可也不好朝贵客冷脸,只得陪着笑脸目送宾客离去。

戌初时顾婉托人送信与宝然,她在信上说她父亲已经与判官说过不许二叔以忠文侯府的名义插手文氏一案,烦请判官公平裁决。

六姐妹得了信方可安心,如今忠文侯府不管此事那文家更胜一分,夜间梁老太君与孙女说:“你们父亲与判官通信替文家说情”,判官保证必定秉公处理,六姐妹安心静待佳音,果然,三日后听闻文家陪嫁的两块田地判归娘家,不过甲犳虽逼死妻子按律当罚,只是我朝律法中写道:诸殴伤妻者,减凡人二等;死者,以凡人论。殴妾折伤以上,减妻二等,议曰:妻之言齐,与夫齐体,义同於幼,故得「减凡人二等」。「死者,以凡人论」,合绞。以刃及故杀者,斩。殴妾,非折伤无罪;折伤以上,减妻罪二等,即是减凡人四等。若杀妾者,止减凡人二等。若妻殴伤杀妾,与夫殴伤杀妻同。皆须妻、妾告,乃坐。即至死者,听余人告。杀妻,仍为「不睦」。过失杀者,各勿论。

与之相对的是:诸妻殴夫,徒一年;若殴伤重者,加凡斗伤三等;须夫告,乃坐。死者,斩。

议曰:妻殴夫,徒一年。「若殴伤重者,加凡斗伤三等」,假如凡人以他物,殴伤人內损吐血,合杖一百,加凡斗三等,处徒二年。此是计加之法。「须夫告,乃坐」,谓要须夫告,然可论罪。因殴致死者,斩。

当真可笑,夫殴妻致伤最多不过八十杖,妻殴夫却要坐牢一年,若是妻欧夫至重伤则罪加三等,重则还可以判妻子杖一百,徒三年,若是夫殴妻致死也可以(过失杀人另论),相反,若是妻殴夫致死则必斩无疑,可笑!可笑呵!

律法中良人殴伤他人不过杖一百,甲犳殴打妻子最多也就判八十杖,其妻文氏又是自杀,判官念及甲犳已受过杖罚也就当场放人了。

六姐妹虽对此结果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宝然与姐妹们说她立誓当女判官,誓要改了这不公之法,宝蔓、宝嫣、宝潇同宝琳四人赞她有志气,宝欢与她说:“将来你做女判官,我做女将军,咱们一文一武相互扶助,势必不让这等不公之事再现人世”,那晚六姐妹怀着胸中大志各自而眠。

翌日,杏雨来报说有三位不速之客求见姑娘们,杏雨道:“月牙姐姐带客人去偏房用饭了,请姑娘用过早膳再见”,六姐妹心下疑惑,盥漱毕,六姐妹给太夫人、老太太和太太请安后陪老太太用过早膳方可去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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