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马不停蹄,拉着三婶的尸体回到三婶自己的家后,她家堂屋在村里的老头老太太的帮助下已经清理出来了。大家把老太太的尸体抬进屋,一帮刚刚在四婶家里帮忙的女人又过来给三婶清理身子,然后又换衣服。
在陈家老宅里,陈银朱的奶奶已经八十九岁了,老太太除了耳朵有一点点背以为,身体非常不错,现在这个年纪都还能上山砍柴,下水摸鱼的,老太太自从老伴过世以后,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这些儿女想让她跟他们一起过,老太太死活不同意。她说她一个人自由自在,不给儿女舔麻烦。
今天早上 ,接到四媳妇儿,在医院去世了,老太太本来开朗的脸色突然就跨了,自己这么大年纪还活蹦乱跳的,媳妇才五十不到就走了,媳妇走了,儿子肯定要不好过了,儿子不好过,做娘的能好过吗?于是,老太太脸就阴了下来,独自坐在门前的大树底下。
老祖母冤家啊,你倒是解脱了,一声不响的就走喽,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啊,留下我这个姑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喽,你个跺脑壳的噢,你丢下孤儿寡母的……
老太太越说越多,最后终于哭了起来。
陈银朱奶奶,你回屋去吧。
陈银朱从早上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时间喝,刚刚忙完三婶的事,本想去四婶家去吃一口中午剩的饭。可是经过老宅,见老太太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树下似哭似诉的。听了让人非常难受。眼泪不由自主留下来了。
陈银朱见奶奶这个样子,不敢再把三婶的事情跟她说,三婶跟奶奶一样的命运,都是早早的做了寡妇,所以这娘俩同病相怜,感情比其他的人要好得多。
老祖母朱啊,我的宝贝孙儿呀,以后四叔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奶奶一见到自己的长孙,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诉。从她十五岁进了陈家门,上孝敬公公婆婆,下对得起兄弟姐妹,侄儿侄女一视同仁。没想到三十五岁,就成了寡妇。一个人,拉扯着七个儿女,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看了多少白眼,听了多少冷语,好不容易,把儿女拉扯大了,成家立业了,没想到三叔又英年早逝了。
陈银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这个老祖母。但是又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
陈银朱爸啊,奶奶现在精神状态不好啊,你让妈过来陪陪她啊,我现在忙得是脚打后脑勺啊。好,你让她慢点……
陈银朱的妈来了,陪着老婆婆一块儿流眼泪儿。
陈明强的速度很快,一路上都是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朝家里开,他只是想早一点看看妈。他一边开车,一边回忆起跟着妈在一起的日子。小时候,父亲走得早,他那时才十岁,妹妹八岁,而明俊才五岁。是妈顶起了这个家,每天起早贪黑,早出晚归,舍不得吃,她要好东西留给儿女吃,舍不得穿,自己一年四季十多年都没买过衣服,钱都留给了儿女上学用了。
一个大字不识一个农村妇女,硬是培养出来三个大学生。
明强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的流泪。他后悔没有把母亲接到自己家里去,后悔没有常常回家看看老母亲……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后悔显然是没有用了。
陈明强妈,你等等我呀,是儿子不孝啊。
陈明强还没进屋,就跪在屋场前,用跪在地上的双膝一步一步的移到母亲身前。
陈明强妈啊,我是明强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你的不孝儿子回来了。
陈凤梅一接到电话,全身像抽空了力气,一下就瘫软在地。幸亏同事手脚利索把她扶了起来。“陈姐,你怎么啦?”同事关心的问。
陈凤梅我要马上回家,我妈……
陈凤梅老板,我要马上请假。
“陈凤梅,你别开玩笑了,现在这么忙,请假,你想多了。”老板没问缘由。
陈凤梅那我就辞职,我现在必须马上回家。
“不是,陈凤梅你说得是真的?”
陈凤梅对,如果不能请假,我只有辞职。我现在必须马上回家。我……
“好,老子怕你啦,我马上送你回家。”老板妥协了,要是陈凤梅真的辞职了,他哭都找不到门路。
陈明俊从警察局出来,打了一台车直奔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