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日,锣鼓喧天,红妆十里。迎亲的街道上人头攒动,祝贺之声络绎不绝。
李安乐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当一个小女孩了。
她任由着众人为自己披上凤冠霞帔,红色实在是扎眼睛。
她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但是,脸上的妆会花。她强忍着眼泪。
轿子一摇一晃,李安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留意帘子被吹开的时候,人群中那个熟悉的面孔,那是她日思夜想了多久的人啊。
落轿。
武安侯穿着绿色的婚服,身姿挺拔,风流倜傥。
李安乐一晃神,脚下一歪,堪堪往武安侯怀中倒去。
“娘子何必着急投怀送抱。”武安侯压低了声音,嘴角闪过一丝戏谑。
李安乐涨红了脸,刚才一直憋住的眼泪,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掉。
武安侯搀着李安乐,亲自将她接下轿子,背着她进了大堂。
李安乐的脚已经明显肿了起来。她趴在武安侯的肩头,轻轻求助:“武安侯,我的脚走不了了。”
“我知道。”武安侯的声音很有磁性,此刻这三个字令李安乐充满了安全感。
“到时候的拜堂,不必拘束,只有你父亲和司仪参与观礼而已。”
李安乐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武安侯没有家人来观礼呢?这毕竟是人生大事啊。
拜堂的流程极为简单,没一会儿,李安乐就已经在婚房里休息了。
一般来说,新郎此刻应该在应付宾客酒席,只是武安侯好像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但是他摆了一大院子的酒席,尽管没有一个人。武安侯此刻端着一壶酒,正在一桌一桌地敬酒。
只有他一个人,这个画面稍显诡异。
李安乐探出头望出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她想起来,武安侯之前是战功赫赫的将领,手下精兵无数……
李府内,四处拉满了红色的喜布。与李安乐上轿子之前的热闹不同,此刻的李府安静得好似没有人。
李老爷呆坐在祠堂。对着李安乐母亲的牌位,他泪流不止。
“老爷,别再自责了,我看那武安侯是个靠得住的,您为小姐她确实寻了个好人家。”李安乐的奶娘跪在李老爷身旁,低头絮语。
李老爷目光呆滞。半晌,他叹一口气,“惟愿……武安侯谋事万无一失啊……”
“奶娘,你们一家快走吧。”李老爷好像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奶娘一听,身形一顿,“老爷……我们离不开您啊,您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李老爷不由分说让阿柳帮奶娘收拾了行李。并且,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他以极快的速度清空了府内的其他人。
望着空荡荡的李府,李老爷如释重负。
“纵使皇室不振,解决我们这些没什么势力的市井商人还是绰绰有余啊,这里,留我一个人承担便好……”
李安乐成婚之后的生活与之前还是李府小姐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可以吟诗作赋,踏青赏花,也没有其他新媳妇所拥有的规矩。
她自由极了,但是,她又怎么敢说出竹清的名字。
武安侯每天都很忙,天未亮就出府,很晚的时候才回来。李安乐一个月也见不到他几次。
武安侯府的下人们对她也很和善。
但她的心总是空空的。
她时常想起父亲,她也想出府回去看望。但是平常对她百依百顺的武安侯唯独在这件事上坚决不同意。李安乐问他为什么,他也只是板着脸,不发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