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善人。
像这种唯利是图,野心勃勃的商人,无论哪个年代都不会缺。
看来这位盗圣的目标,保不齐就是他了。
王也和笑道人既已猜得真相,便也不打算深究,毕竟只是心血来潮凑了个热闹。
不过萍水相逢一场,没必要刨根问底,眼下对他们来说最大的正事,就是找个饭馆大吃一顿。
二人离开衙门,走出大街刚转入街角,迎面突然一阵喧闹声。
抬眼望去,一群身着利落短打的精壮汉子,正气势汹汹地追赶着一名身着夜行衣的神秘人影。
一边追,一边大声叫嚣着大喊示威。
“站住!”
“给我追!抓住了狠狠地打!”
“偷了钱大善人的东西还想跑?!”
那黑衣人身手不凡,在狭窄的街巷间辗转腾挪,巧妙地避开了众人的围堵。
脚步轻盈,甚至游刃有余,丝毫没有在逃命的紧张感,反倒平添一丝趣味,犹如灵巧的黑猫在戏耍人类。
王也顿时心下明了,这人恐怕就是刚越狱不久的‘盗圣’秦妙手。
晴天半日下,一身黑衣光明正大溜进人家院子盗宝,不愧是被称为‘盗圣’的人,真是艺高人胆大。
笑道人见此场景,先是发出一声惊呼“欸?”,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几个闪身不见了影子。
王也被他弄得丈二摸不到头脑,一时间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可眼前还有一处你追我赶的大戏,想着别挡着路,便往街边退了两步等他回来。
此时此刻,秦妙手恰巧在他面前路过,有意无意撇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秦妙手似乎有些诧异,单手叉腰站定了脚。
“呦,好巧好巧,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低声笑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
王也没开口应答,佯装没听到他的话。
这时候要是跟他打岔,指不定被当成同伙。
秦妙手瞧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嗤笑一声,咬牙切齿的小声埋怨道:“..要不是你们,小爷我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能戏弄他们一下,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说着,这哥们冲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突然指着他高声喝道:“好你个小偷!居然敢偷钱大善人的东西!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追赶的恶仆哪是秦妙手这个老江湖的对手,原本只是跟着模糊的背影盲追,实际上都没看清楚秦妙手到底长什么模样。
再加上街道繁华上人来人往,秦妙手又身法诡谲,真想抓住他势必登天还难。
他话音刚落,眨眼间便如风般消失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好一手金蝉脱壳,移花接木啊。
现在他反倒成了‘盗圣’了。
“不是——”
王也试图给自己争取一个解释的机会,油盐不进的莽夫哪管你这些,提着手上的刀枪棍棒,冲着他一拥而上。
人家要打你,总不能就站着等着挨打吧。
王也苦笑着叹了口气,借力打力,反手将砸向他头顶的棍棒,连人带棒甩了出去。
难道他真是倒霉体制?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这种烂遭子事呢?
他看似漫不经心,可手上的动作半点不见含糊。
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收放自如,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黑压压一片人围着他,看着人多势众,其实不过只是些会点儿拳脚功夫的普通人,王也觉得用太极拳都像是在欺负人家。
他甚至不费吹灰之力,三两下便就轻松解决了。
恶仆顿时气急败坏,扑在地上破口大骂:“不是你偷的!你还什么手?你们合伙偷东西还想狡辩?”
王也一阵无语:“不是大哥!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还讲不讲道理啊!”
“没想到你除了机敏过人,还挺能打的嘛。”
秦妙手站在他身后的屋檐上,揣着手不知道看了多久,“小爷我本想用你拖延点时间,想不到——”
王也闻声抬头,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阁下的脸皮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秦妙手听了一耳嘲讽也不恼,反而开怀笑道:“别急啊!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那家请了黑街高手过来,等小爷我解决了那条狗,就把这两次的事赔给你。”
“哼!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黑街高手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肩上扛着大刀,看上去凶狠冷厉,“把钱老爷子的东西放下!绕你们一条狗命!”
秦妙手唇角微翘,言笑晏晏:“好狗儿,你自己是狗,怎么就觉得别人都是狗呢!”
说着,只见冷光一闪,那黑街高手突然跪倒在地,脸直挺挺砸在石砖地面上,半晌没了动静。
“大哥!”
没了出头人,周围恶仆瞬间乱了阵脚,连忙抬起疑似失去意识的黑街高手落荒而逃,临走还不忘放两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王也看着逃跑的恶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笑道人打墙壁后缓缓探出个头来,环顾四周,轻笑道:“都结束啦?”
王也斜睨他一眼:“您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嘿嘿~”
笑道人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特殊情况嘛,见谅见谅!王兄果然身手了得!小道佩服,佩服!”
王也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攥的嘎吱嘎吱响。
这两个倒霉催的!
*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江湖刀光剑影,快意恩仇,美酒佳肴永远是拉近关系的最好的媒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往事如烟便随风飘散,一笔勾销化为无形。
“原来秦兄是受离盟主所托,才来到此处。”
“可不是么。”
王也虽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离盟主是谁,不过听他们的语气,想来次人备受人尊敬,是个大人物。
秦妙手啧舌抱怨道:“要不是小爷我信守承诺,愿赌服输,谁会去黑街那破地方装孙子当卧底,夹着尾巴做人,累死累活忙活好几天,可憋屈死我了!”
说到这,他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容都染上浓浓地狡黠:“下次要是离玉堂输了,看小爷我怎么整他!”
笑道人凑近,眼中满是好奇:“你们到底赌了什么?”
秦妙手脸色微变,语气略显生硬:“天机不可泄露!”
王也嘴里茶水好悬没喷出来。
混小子!这话是这么用的吗?!
王也轻咳一声,有些无奈地问道:“你就这么告诉我们,也不怕我们把消息透出去?”
秦妙手挑挑眉,漫不经心地挑起竹筷,先指了指笑道人:“你们一个真武。”
接着又指向王也:“一个唐门。”
“名门正派,岂会做出那等下三滥的事?”他笑的肆意,
十分笃定自己眼光不会看错人。
这人很有趣,满嘴的油腔滑调,但行事作风却光明磊落,颇具侠士之风。
笑道人冷不丁开口:“王兄。”
王也撂下茶杯看向他,不明所以:“嗯?”
笑道人转过头,认真的说:“不如我们拉秦兄入伙吧。”
“嗯...嗯?”
王也一愣,闹了半天插曲,这才回想起来他跟着笑道人下山的目的。
秦妙手歪头不解:“什么入伙?入什么伙?”
“是这样的——”
笑道人三两句解释了两人此行的目的:“不知秦兄可有什么好主意?”
秦妙手摸着下巴思付半晌。
“不如去襄州看看?”
秦妙手卷着额边碎发,慢条斯理的提议道:“武林大会召开在即,襄州热闹繁华,定有些新奇物件讨姑娘欢心,正好小爷我也要去襄州交差,可以陪你们走一趟。”
笑道人喜笑颜开,一巴掌拍上王也肩膀,像是邀功般开口道:“王兄你看,这三个人不就凑齐了么。”
王也无力扶额。
合着您还惦记那三个臭皮匠的事儿呢?!
——作者悄悄话(一些题外话,不感兴趣可跳)——
离玉堂,四盟之一,万里殺现任盟主。
万里殺创立的初衷,是维护人间正义,百死而无悔,亦是朝廷与江湖之间的调和剂,一半隶属朝廷,一半置身江湖。
你从他离玉堂这人身上还挑不出半点毛病,连公子羽都对他欣赏有加。
简单介绍他的个人经历。
离玉堂自幼家境清贫,母亲是江湖女侠,父亲是个清贫书生,还有个妹妹。
但后来母亲因病早逝,妹妹又被人贩子拐走,只剩下父亲和他两人。
他父亲努力赚钱送他去武堂习武,离玉堂有天赋又争气,被武堂的师父介绍去天波府当值。
于是他十六七岁,骑着父亲借钱给他买了匹马,进了天波府。
离玉堂本以为之后会顺风顺水,挣钱孝敬父亲,找到妹妹,没想到几年下来始终不温不火,任劳任怨的小传令官。
直到他十九岁的时候,黄河决堤,朝廷派天波府和官员前去抗洪,结果朝廷这些个官直接被凶猛的洪水吓破了胆,一个个拼了命的逃跑,离玉堂无奈,挥刀斩断弃百姓而潜逃之的无能将领,挂在旌旗上示众,便没人再当逃兵。
在抗洪结束后,离玉堂亲往开封府自首,被关押进了天牢。
天波府少主杨延玉问知此事,起了惜才之心,亲自去开封府替他求情,还拿出了家传的丹书铁券求皇上开恩饶他不死。
离玉堂这才知道,杨延玉明中是天波府嫡裔、军职显赫的杨将军,暗中却是江湖上呼风唤雨的四大盟会之一万里沙的杨盟主。
一明一暗之中,杨延玉唯以太平为愿,百姓为念,维系朝廷与江湖之间的微妙平衡。
自此脱了官服,成了万里沙中的一员,杨延玉的左膀右臂。
之后,离玉堂一一说服慕容锦等江湖高手加入万里沙,成为万里沙的暗妆,观察着江湖和朝廷的一举一动。
景德元年,宋辽澶州之战,杨延玉率兵出征,杨延玉因父亲战死边关,心灰意冷,自请戍边,为老父守坟,将万里沙交给了离玉堂。
离玉堂心中感激着暗中帮助他的这帮江湖兄弟,于是便把万里沙的沙,改成了殺。
他虽然年轻,却气度宽宏,拥有调兵遣将、求同存异之能。
在其主理之下,万里沙蒸蒸日上,但离玉堂却立下严令:江湖中人自可按照江湖规矩行事;但凡入我万里殺者,必以百姓为念;家国若有危难,必尽其所能,出手相助。
他是我个人认为,目前天刀中,真正能算的上大侠的人。
真男人谁不喜欢?
应他杨延玉一句话就是,他这个徒弟什么都好,长得不差,武功也不错,为人正直老实,有勇有谋,但唯独不会讨姑娘欢心。
韩学信一听好友竟然担心徒弟婚事,想了想就把自己女儿韩莹莹介绍了过去。
韩莹莹起初是不愿意的,她不想嫁给一个连一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还亲自跑去找离玉堂,当面说让他拒绝这门亲事。
但紧接着在一连两次的英雄救美下,韩莹莹才改观,觉得这人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差。
后来两人渐渐互生情愫,离玉堂的好友柳永借着醉意,提笔改李贺《荣华乐》诗,洋洋洒洒狂草三页,赠予离玉堂。
「玉堂调笑金楼子,走马江湖归无迹。但见池台春草长,谁知夜来寒莹雨。」
离玉堂与韩莹莹大婚之日。
离玉堂赠予韩莹莹一对朴刀,刀鞘上缀以白玉,分刻“玉堂”“寒雨”二字,刀上则有铸死暗扣,难以分解,因而只能用以表述永不离分之情意。
(所以按辈分,韩莹莹是萧流云表姐,往后他还得叫离玉堂一声表姐夫
但现在的时间线,两个人正在双向暗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