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在外人都走了后,也端不住那光风霁月的样子了,六十鞭伤痕一颗丹药就治好了,可他心里依然伤痕累累,以往所有苦难委屈他都能尽数吞下,但今日再见阿娘,他忍不住了。
青蘅夫人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不自觉心疼他,大儿子从小被当做蓝氏宗主培养,对他给予厚望,他自己也懂事,一直在努力长成别人期待地样子,从未诉过苦喊过累,小时候也只是艳羡地看着弟弟在她怀里撒娇,自己端端正正站在一边陪着他们,今天这样,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她拉过蓝曦臣和蓝湛坐下,温柔地看着蓝曦臣道:“曦臣怎么了?可以跟阿娘说说吗?”
蓝曦臣一下绷不住了,靠进了青蘅夫人怀里,颤抖着声音道:“阿娘,我犯错了,我让蓝氏失望了。”
蓝湛忍不住辩驳,“不是兄长的错。”
青蘅夫人拍了拍蓝湛的手,“阿娘知道,不会冤枉你兄长的。”
然后她又抱住体型已经比她大了很多的儿子,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和背,安抚他的情绪,“我们曦臣一定受委屈了,有阿娘在啊,不难过了。”
青蘅君在一边孤独地站着,母子三人没人理会他,只能自己走到蓝曦臣另一边坐下,正想训斥蓝曦臣没有仪态就被青蘅夫人轻飘飘一眼瞪回去了。
“阿娘,我结交了一至交好友,他曾救我于危难……”
“阿娘,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受尽苦难,本该苦尽甘来的,却走上了不归路。”
“而我,于他有救命之恩未还,不但未能挽救他,还成了推手;于魏公子我不辨是非,蓝氏险些成了逼死他的一员,如今我们还受魏姑娘大恩,我……于蓝氏,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宗主,因我泄露了机密,令蓝氏清誉受损。”
青蘅夫人静静地听他讲述,还接过蓝湛递过来的帕子,温柔地给蓝曦臣擦干净眼泪。
“曦臣真心待人没错,只是人性复杂,世事无常,世间的黑白对错,难以一言蔽之。”
“他或许是不得已而为之,或许纯粹是因为野心,但在魏公子这件事上总归是他错了,还有他帮助金光善炼制傀儡一事,也是无可辩驳的错误。”
“他确实于你有恩在先,但盗取蓝氏曲谱,用以陷害他人,是他辜负了你的信任,你不是推手。”
“我们不是他本人,无法评价他这么做的缘由,我们只能论他的行为。虽然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他不能因为自己受过苦难,就以此为借口伤害无辜之人,而既然做了,那任何结果都是他应得的,这一点,他自己或许也明白。当然,于仇人,再狠都不为过。”
青蘅夫人又给蓝曦臣理了理微乱的头发,道:“曦臣可以怀念他,立碑祭拜都可以,但不要钻牛角尖,把自己困于一隅。”
“阿娘希望我们曦臣和忘机可以幸福开心,如今忘机我倒是不担心了,曦臣可不要让阿娘失望啊,要早日想清楚。”
蓝曦臣动容,下巴在青蘅夫人肩上蹭了蹭,“阿娘,我会的。”
蓝湛见兄长经过阿娘的开解,心情轻松了很多,他也跟着高兴,可是看着阿娘温柔地搂着兄长,他又有点吃味了,他也想让阿娘抱,但他不好意思,于是只能悄悄往青蘅夫人身边挪了挪。
青蘅君全程参与不进去,总算接受了自己不受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