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压庭春,香浮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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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像是笼了一层薄薄的白纱。
桌上的饭菜冒着丝丝热气,寒冷的冬天食物冷掉的速度是很快的,需要尽快食用。
但此刻锦觅却无心食用桌上的佳肴,她时不时的向门口张望,好像在等待什么人。
坐在一旁的灵芝看了看桌上逐渐冷掉的饭菜,又瞧了瞧锦觅魂不守舍的样子,提议道,
灵芝“锦觅,不如你先吃点吧,少爷说不定还在与角公子谈事呢!”
锦觅“没关系,我再等等,这么晚了,远徵还没吃饭,我想等他回来一起。”
她约好了今晚要与远徵一起吃饭,并且…她要向他坦白一切。
也许他会抗拒,会不认她,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不管怎样,她都要坦诚的面对这一切。今晚一切都会明晰的。
灵芝“好吧,我陪你等。”
锦觅“谢谢你,灵芝。”
灵芝微微一笑,
灵芝“我们可是朋友。”
*
宫远徵走出角宫,脚步时而加速,时而缓行,傍晚时丫鬟来告诉他锦觅要和一起吃晚饭,他内心是喜悦的,同时也是惶恐的,因为一旦站在她的面前,他就必须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
他害怕她接受不了这一切,会不认他,她还那么年轻貌美,完全可以再嫁一个意中人,从此幸福美满。
但当真相被揭开之时,她会接受丈夫已死自己守寡,并且还有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儿子吗?
在宫远徵看来,丈夫离去,儿子就会成为母亲的阻碍。
他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理由,一个将母亲困在这像囚笼一般的宫门的理由,她是鲜活的,是自由的。
他还记得宫子羽的母亲,兰夫人,在嫁入宫门后,对丈夫不爱,对儿子不疼,郁郁寡欢,香消玉陨。
今晚的月亮好亮好圆,正适合家人团聚。希望月亮带来好运,今晚万事顺遂
他做好了准备,不管母亲认他还是不认他,他…都接受。
*
宫远徵在回徵宫的路上,突然看到宫子羽身边的侍卫金繁,带着七八个佩带兵刃的侍卫疾行。
远远瞧见金繁神色有异,行色匆忙,也未掌灯,显然不是日常巡视,宫远徵心头一动,便在暗中跟随。
宫远徵潜伏在羽宫屋顶,远远看见金繁带队来到羽宫。
金繁小声指挥布置着,身着深色衣服的侍卫们很快分散开,有些上了屋顶,有些隐入树冠,有些潜藏在庭院山石之后。
俯视着这一切的宫远徵一头雾水,
“羽宫?金繁在自己的地方,干吗这么鬼鬼祟祟?”
*
夜暮逐渐深沉,羽宫内的灯火陆续吹灭。
下人取下屋檐最后一盏灯,挂上户外香炉后,整个羽宫都就寝了。
香炉里的烟雾缓缓弥漫开来,淡淡的熏香无声地浸入夜色。
宫远徵嗅觉灵敏,闻到了熏香的味道。心头更加起疑。是谁用了熏香呢?迷倒众人之后意欲何为?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屋顶上的两个侍卫就已经摔落下来,掉在庭院里,昏迷过去。
提灯巡逻的仆人也歪在墙角,昏睡过去了。一袭白衣的月公子走到云为衫门前,轻轻叩门,
月公子“是我。”
漆黑的房间房门打开,云为衫看了看站在门外的月公子。
真是不可思议,云为衫竟然私会月公子。
宫远徵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忍不住冷笑一声,刚转身准备去找宫尚角报信,就被金繁突袭。
宫远徵怒喝道。
宫远徵“你敢和我动手?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
金繁“你深夜潜入羽宫图谋不轨,我作为羽宫侍卫,动手理所应当。”
宫远徵眼珠转动,声音阴沉,
宫远徵“你竟然没有中熏香之毒?难道你也用了百草萃?”
宫远徵“区区一个绿玉侍,怎么可能有资格领取百草萃?!”
宫远徵“我早就说你有问题。这次新仇旧恨一并计算。”
宫远徵“羽宫这次屋顶恐怕都要被掀翻了。哼哼——”
金繁一语不发,直接出手。
宫远徵不敢大意,使出浑身解数。
两个人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
而此时的宫子羽,已然蹑手蹑脚来到了云为衫的门外,静伏在窗下。
云为衫房间里,空气并不松快,两人在黑暗中面对面而立,都保持着警惕。
云为衫开门见山,
云为衫“你果然听出了那首诗。”
月公子“对,万千相思万千绪……你用这种方式约我相见,你想问什么?”
云为衫“你为何会有云雀的手镯?”
月公子听到“云雀”这两个字,微微一怔,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
云为衫“你,见过云雀?”
月公子的眼神飘远,似陷入久远的回忆,过了片刻,他才开口,
月公子“你的义妹,是我心爱之人。”
云为衫大为震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月公子果然知根知底,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无锋的人。
月公子“云雀曾向我提起你,说你是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她给我看过你的画像……所以初次见面之时,我就认出了你……”
云为衫“那你明知道我是无锋之人,为何还用假的试言草暗中帮我?”
云为衫的房间外,宫子羽在门口静静地站着,他能屏住呼吸,却没有办法掩饰自己发红的双眼。事情果然如自己推测的那样。
屋内,月公子迟迟没有回答云为衫的问题,陷入死寂。
云为衫“云雀是怎么死的?”
月公子眼睛里涌起泪水,声音微带哽咽地摇了摇头。云为衫也双眼通红,语带泣音。两人再次陷入寂静。
宫子羽实在忍受不了这份煎熬,站起身来,推开房门,缓缓地走了进来。
云为衫“公——执刃……”
宫子羽“你是无锋之人,我不和你对话。月长老,你身居宫门高位,为何也背叛宫门?”
云为衫“既然执刃知道了一切,就无须在黑暗中说话了。月长老,你也不必隐瞒了。”
月公子“执刃大人,我从出生开始就深居后山,从未在江湖中走动。我不可能是无锋之人,我也绝无伤害宫氏一族之心。但确实,我帮过无锋。事情原委,执刃大人只要愿听,我便知无不言。”
宫子羽“你说。”
月公子“两年前,无锋派人潜入宫门,试图偷取百草萃,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宫子羽“自然记得。”
月公子“那个人,就是云雀。”
月长老声音发颤。月长老情绪平复,开始平静地絮叨起往事。
*
月亮逐渐升到中空,照亮了下方的庭院,打斗声越来越激烈。
在和宫远徵交手时,金繁时时留心着羽宫中月长老的动向,准备随时返回,故而不能全力进攻。
而宫远徵又知道金繁的厉害,在交手时格外谨慎,所以两人缠斗,僵持不分高下,但两个人的内力消耗都很严重,招式已经慢了下来,彼此的呼吸都越来越沉重。
金繁明白久战不利,又见云为衫屋中迟迟不见动静,心里越加生疑,不敢再拖,遂集中精力,猛烈进击。
宫远徵躲避稍慢,胸口被金繁打中,顿感吃痛,眼中闪过一丝冰蓝色的暗芒,整个人倒跃出去。
眼见金繁欲转身回旋,他抓住时机,突然拧身射出两枚暗器,金繁情急之下躲避不及,被一枚暗器打在胳膊上。
金繁伸手拔下来,伤口冒出黑色血液。
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味道,宫远徵擦掉嘴角的血迹,使劲嗅了嗅,鲜血的味道让他产生了嗜血的情绪,他冷笑道,
宫远徵“你果然服用了百草萃。”
金繁彻底被激怒,再度出击,催动内力,快速移位,几个虚晃,突然近身,刀背重重拍在宫远徵肩头。
宫远徵顿感身体吃痛,重心不稳,他想要稳住身体,不要倒下。
金繁却瞅准破绽,一脚将他踹倒,踏背拧臂,迫使宫远徵背对着他扑跪在地。
宫远徵内心大怒,眼中冰蓝色的暗芒再次出现,
宫远徵“狗奴才,你放开我!”
金繁稍微松了口气,不料宫远徵突然气力大增,挣脱了束缚,反手一拳打中金繁。
两人都没有发现顶空的月亮逐渐变成了红色,血月凌空,必有大事。
这一拳仿佛蕴含了雷霆之怒,金繁猝不及防,飞出十几米远,撞在了树上,口溢鲜血,倒地不起。
宫远徵转身起来,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得意洋洋的走到金繁面前,另一只手掏出了响箭,随着机关按动,响箭呼啸着划破宫门上方的夜空。
宫远徵“哼,一会儿,我哥就过来,等着给你们羽宫算账。”
宫远徵“以下犯上,一个下人敢服用百草萃,行动鬼祟,你们羽宫恐怕要被掀翻了。”
金繁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鲜血,正准备抬起头来面对宫远徵得意的神情,他不明白宫远徵的武功怎么突然大增,但当他看见对方的眼睛,神情立马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