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影子样貌后,程知青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就着这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姿势,半个身子都压在温斯舟身上,刀锋抵着他的脖子,有些狐疑地仔细端详着温斯舟。
温斯舟是中法混血,头发天生就带点卷,发色偏浅棕色,五官也更深邃些。程知青第一次见温斯舟就被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所深深吸引。
那是一双极漂亮的眼睛。
或许是因为面朝着月光,透亮的浅色瞳仁里盛满了皎洁的白。两种浅色的混合让这双眼睛看上去湿漉漉的,像是某种犬类动物。
看上去委屈极了。
或许应该给他“顺顺毛”。
这个想法在脑中冒出来的时候,让程知青有种罪恶感。连他自己都被脑中奇怪的思绪吓了一跳。
看着程知青靠得越来越近,温斯舟感觉心跳都滞停了一瞬又或是呼吸都有些紊乱。
太近了。
温斯舟这样想。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程知青温热的鼻息落在他的脸颊上。
他清了清嗓子,“哥,我真的是温斯舟。”他匆匆撇过脸,想要躲开这令人心乱的对视,却暴露了他因为害羞而通红的脖颈,“能不能先把刀拿开呀。”
程知青看着他那漫延到耳朵尖的红晕,不由地轻笑出声,随即把刀收了起来。
他眼角带笑,略带了点调侃意味,“嗯,我信。”他手指点了点温斯舟那通红的脖颈,“就冲你这一害羞就泛红的脖子这一点。”
是了。
因为温斯舟的皮肤很白很薄,所以稍一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就会泛红。
对此,温斯舟觉得还不如不转头呢。
丢死人了。
“那你是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此刻两人的距离已经拉开,程知青边问边打量着一旁的铁书架。
“这个说来也有点蹊跷。”温斯舟回忆着,眼神不自觉地跟随着程知青目光所及之处。
“我是正常行驶,准备回家,那条路往常都有很多行人,但那天才六点多就没几个人了。只有零星的几辆车。”他微眯着眼睛,像是在极认真的回想。
“有几辆车在十字路口拐弯了,只有一辆白色的客运面包车跟在我后面。”
白色的,还同样是客运的面包车。
程知青把打量铁架的目光重新移回温斯舟身上。
“然后呢,是不是原本正常行驶的客运面包车,陡然加速,跟你的车相撞?”
温斯舟虽然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然后闪出一道白光,我就到这儿了。”
程知青收回视线,“行,那么你跟我讲讲,对于这个案子你是怎么想的,”他状似无意地浅笑道,“让我看看你在警校都学到了什么。”
“嗯,那我先从班级分析?”
程知青没说话,就定定地看着他。身体放松地向后靠在长桌沿边,指甲修剪圆润的白皙的手指蜷曲着,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重的闷响,像是一种催促。
但偏偏那双白皙好看的手和棕红的长桌形成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程知青有些好笑地歪了歪头,是温润但透着些调笑的语气,“好看吗?”
温斯舟轻咳了几声,像当作无事发生。
当然,通红的耳朵暴露了他。
“课间的时候我留意过,每个班学生座位比较分散,有很多空座位,大多集中在中间部分。这些座位应该是之前有人坐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回家,或者调走了。”
“你为什么觉得这些空座位有人坐?”
温斯舟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因为我看到有些书桌被刻了字,泼了红油漆。”
刻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是这些欺凌者最喜欢玩的恶趣味。
程知青抿唇,他想到了些什么,用眼神示意温斯舟继续说。
“还有就是关于受害者了。我没和受害者在一个班,但放学的时候我留意过。相比于其他学生的成群结队,祁央就显得落单,从她的行为举止,我觉得她应该很孤僻,她应该是长期遭受欺凌,因为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到处都是伤痕。构成她的死因,光是欺凌恐怕远远不够,我想那些人没有胆子完成杀人,碎尸,抛尸。”
温斯舟竖起三根手指,“就算是一个成年人,都没有这么强大的心里素质,更何况是这些学生。”
“所以我想,杀死祁央的凶手,不止一个。而且,遭受像祁央这样对待的,肯定不只一个。”
“他们不可能欺凌,逼退那么多学生,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学校早就该被教育局,警方排查了,这说明有人替他们兜底,或者说是有人拿钱封住了其他受害人家属或本人的口。”
程知青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说,这可能是个连环杀人案,只是被资本压下来了。”
温斯舟点了点头,指了指这一排排铁架,“所以我才会来这儿,我想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