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中醒来,更准确的来说,我是被全身痛醒的。我琢磨着我最近也没乱吃东西啊,身体怎么会痛呢?
我缓慢地从沙子里钻了出来,发现我的位置移动了,我心想“咋拉?睡觉的时候我明明没动的啊?怎么周围都变暗了?”
我抬起头,望向海面,发现海面不再是我熟悉的清澈的湛蓝色,而是陌生的浑浊的灰蓝色。太阳透不过一丝光亮。灰蒙蒙的一片,毫无生机感。
我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熟悉又陌生。我喊了几声“妈妈”,因为没看到妈妈的身影,竟发现我的喉咙也开始疼痛。
我开始游动去寻找妈妈,但是身体却慢慢的越来越痛,我的行动也变得慢了起来。
我一边游一边观察着周围,一样是死寂一片。我开始感到害怕,恐惧的心理一下子占满了我的全身。我不自觉地加快速度,可心脏却越来越痛,头也像是三天熬夜不睡觉一样疼痛。但这些我都能受得了,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找到妈妈。
突然我看到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我面前快速地游了过去,他的速度之快令我大吃一惊,因为我拿出最快的速度都无法跟他比,他仅在我视线里出现了一秒,我不由得怀疑那是我的错觉。
我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植物开始停止生长,甚至还出现了死亡现象;一些我的同伴们也都变了样,章鱼哥的腿由原来的八只变成了现在的十几只、我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同伴他竟生着俩只头、有的连身体都发生了变化,多了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的直接变成连体婴儿,雌雄同体、更有的竟长着满嘴獠牙....
我的每一条神经都在紧绷着、每一滴血液都在凝固着、每一根骨头都在瑟索着
我害怕地躲了起来,躲在还没死透的海藻后面,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眼睛止不住的振动,我不敢摆动,生怕会被他们发现,就连呼吸,我也放得很轻。
渐渐的,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脑袋又疼又涨,身体仿佛要被撕裂一般疼痛,就好像下一秒我就会被活生生撕成两半一样。
这时,我看到一些东西由远及近地向我靠近,我又再一次看到那个黑影,不仅是黑影,还有我那倒退游动的妈妈。
妈妈她摆动着红色的尾巴,可身子上却有坑坑洼洼的小黑点,皮肤也不再是光鲜亮丽,而是黯淡无光。她的头上多了一个很大的包,身体好像也变大了点。
我的心头犹如阴霾般笼罩着,颤抖着大声呼喊,尽管那样很痛:“妈妈!妈妈!”
妈妈听到后转过身来看着我,她的眼睛凸了出来,满嘴的红色尖牙,嘴里正在啃食着一块肉,且身上还多了对触手,她面目狰狞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我被她的样子吓到连连后退,可我又能退到哪里去?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变成了这个样子,而我也即将加入他们。
妈妈就在看我的空挡被别的鱼偷袭,身上掉了一大块肉,我看到后心如刀绞,嘶心裂肺地喊着:“妈妈,快跑”
而别的鱼也向我冲来,妈妈发觉后用她那大触手死死缠住他们,不让他们靠近,用尾巴疯狂的向我摆动,似乎在告诉我快跑,可我也来不及了。
身体的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我再一次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死灰的海面,脑海里不断涌入之前的画面:我因为贪吃吃坏了肚子,妈妈就无时无刻的守着我身边,照顾着我、我因为贪玩在外面惹了事,是妈妈出来替我摆平,她因此受了伤,缺偏要说是不小心擦伤的、还有妈妈夜晚带我浮出水面时跟我讲述天空,大海的样子。
它们一帧一帧的在我脑海过了一遍,妈妈那温柔的笑脸让我挥之不去。如今只不过是温柔换了一种方式摆了。
大海此刻正在翻滚,无数的巨浪一次又一次的拍打下来。
我多么希望这是一场虚幻的噩梦,可现实的痛苦不得不令我仿佛跌入无间地狱。我想要发疯般的嘶吼,可身体如灼烧的痛苦感、呼吸道像被掐死的窒息感和大海如悲鸣的绝望感令我发不出声......
我疼的开始上下翻滚,皮肤像是被连皮带肉般地撕烂,视线也彻底迷糊了,逐渐变成了红色,在变成清晰(只不过是红的)。呼吸开始急促,但是吸入的氧气却很少。我能感觉到我的细胞在重组,背部有什么东西长了出来,它是直接破皮而出,我张大嘴巴,声嘶力竭,能感觉到我的嘴里也开始长东西。我的身体在分裂,像是烈火灼烧之痛、蠕虫撕咬之痛、身体刺穿之痛。
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到处狂飙,脑袋要炸了似的,仿佛等会儿就会有东西爆出来。我疯狂地撞着石头,直至头破血流,我才停止。可伤口却在愈合。我绝望了。
我的灵魂惶恐不安、脑海混乱不堪、内心惊魂丧魄、身体痛不欲生。
我感到很冷,冷得仿佛游在北极的冰川之下,流遍全身的血液不再滚烫,而是冰冷。
我痛苦地喊道:“妈妈,我好疼啊!”可但我回头看去时,却发现我的妈妈已经被吃掉了,只有那双触手还在死死地缠住他们。我的内心苦不堪言,泪水在眼眶了持续打转,我知道妈妈并没有离去,只是活在了我的脑海里摆了。
我知道没过多久他们就会挣脱掉,然后把目标转向我。
如今,一些我不认识的生命也将一同踏上不归路。
而那黑影又再次出现。他从始至终就一直跟着我,想甩都甩不掉。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我腹部下面又长出了一颗带有自己独立思想的头颅。我能感觉到他想要取代我。
我奋力向海面游去,一路上我看到了许多尸骨残骸,那都是我的同伴啊,是曾经意气风发向我展望未来的同伴啊~
结果“砰”的一声,我猛地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我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我向另一头游去。我的脑袋现在又痛又涨又晕。
我视线周围开始出现一些黑色的小点,随后逐渐扩散,变成又红又黑,然后黑点在慢慢褪去。
真是可笑啊!现如今的海已经脏得和黑一样了!就连在上面漂着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以前的大海那是清澈透明的,像明镜一样,连天上云的纹路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这期间,我被人抓住了,他们抓我的时候我本能的逃跑,但因为身体,脑袋和视觉上的痛苦,终是没能让我逃出去。
但他们抓住我的时候,我的视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开始反抗,但他们的大手却像钳子一样死死把我固定住。我就犹如在铁板上待宰的羔羊。
随后我看到他们掏出一个长方形铁片,铁片的左上角有一个圆形的小孔。那小孔发出刺眼的白光,差点把我亮瞎。然后就听见“咔嚓”一声,随后他们就对那铁片一顿敲击,一边敲一边说。
我的目光随后放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某岛国上。那岛国恐怕是祖坟冒青烟了,有俩个很大很大的蘑菇云慢慢生向高空。
我看见海面有一层污垢,脏兮兮、油腻腻、血腥腥。
曾经美好的家园,现如今已经变成某岛国的下水道、尸体的排放场、恶臭的垃圾场、和我们哀嚎,互相撕裂的屠宰场。
我趁他不注意,腰猛地用力一挺,张看嘴巴咬着那个人的手。那人吃痛,下意识的松开手,我则猛地一跃,再次跳进了那曾经向我伸出双手拥抱我的大海。
但是在这铁板上的人不止一个,有一个人就坐在离海不远的铁板上,他看见我起腰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拿起一只利箭,在他松开我后我跳入大海的那一刻,那只利箭也随我一起跳了下来。
我的腹部被刺穿,可是疼痛早已将我麻木,我除了看到血液从我身体流出外,再也没别的感受了。我甚至开始期待死亡!
海面上浮出了许多我同伴的尸体,不过在过一会儿,我也会躺在里面吧!
他们用脚在肆意地践踏着我们的生命!
突然我意识到:我们再也不能正常生长了、再也看不到你们和我们嘻笑打闹了、再也听不到大海的雀跃了、再也没有和同伴欢乐玩耍的日子了。
我带着这利箭在海洋里不知游往哪去。我想再看一次那到死都护着我的妈妈。我往妈妈那个方向游去,可是却什么也没发现。我在那个地方不停地旋转,试图找到妈妈的余温,但是真的什么也没留下了
我痛苦的嘶喊。现如今,我连抱着妈妈的尸体痛哭的权利都没有了。大海张着漆黑可怕的大口在那里致命地喘息,它的灵魂已被摧残。
“忘掉那些'虚幻'的痛苦,想想现实中的幸福!”可如今的幸福已经变成了那遥不可及的太阳,让人靠近就会灼伤。
我的脑袋越来越痛,意识也开始模糊,我并没有挣扎,只是在妈妈离开的地方慢慢躺下,想这样和妈妈感同身受。
我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成熟起来,又将在一夜之间漠然离去。
我会带着美好的记忆在痛苦的煎熬中安然的死去。
我的周遭彻底暗了下来,或许是我已经心如死灰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体开始慢慢腐化,连皮带肉地慢慢褪去。
我曾经无数次畅想未来,我可以和好朋友一起观赏海底花园、和妻子环游世界、甚至是向你们介绍这容纳百川的深邃大海、和大家一起欣赏这晨起暮落的星辰大海、和大家一起探索这充满未知的神秘大海。我想过很多很多,但唯一没想到的是身体承受分裂的痛苦、同伴的自相残杀、被他们无情的杀戮、变异、抛弃、失去理智、再活生生地看着自己被腐化,直到化成一摊血肉模糊的烂泥,漂浮在这名为“死亡”的大海。
在我死去的最后一刻,我才看清了那黑影的脸,他已经化成了深深白骨,穿着黑色的连衣帽,手握一把镰刀。
我想“原来他是死神啊!原来我从感到细微疼痛的开始就已经注定走向死亡啦!”
最后我再也控制不住哭了出来,海也在悲鸣。“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了?为什么……”在死亡的最后一刻,我还是放不下不甘,一遍又一遍的发自肺腑地问:“为什么?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在这阴沉的夜晚,月的残影倒映在一片血泊之中,传来一阵阴郁悲戚的哀怨之声,听起来十分忧伤,是风在替我们不公吧!但是却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像“我”这样的生物还有很多很多,但是它们又做错了什么?
它们只知道自己生活的地方变黑了,同伴变样了,自己变痛了。它们变得越来越游不动了,同伴也越来越少了,家园好像也不复存在了。
“所以生命啊,它璀璨如歌
你一定要看到花开
你一定等燕子归来
想着他们都会回来
你誓死为了这些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