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宫之中
上官浅随侍在宫尚角身边,她看向宫尚角,见他正闭着眼睛,时不时眉头微皱一下
上官浅公子不开心吗?如今淮公子毒已经解了
宫尚角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说道
宫尚角淮角毒解了自然是解决了一桩心事,但眼下最大的问题还没解决
雾姬夫人虽死,但那能将雾姬轻松杀死的人是谁?宫尚角日夜都在脑海中盘算计划,回忆着每个细节,综合着每一份新的情报,预想着每一个新情况
上官浅似乎话里有话
上官浅我与公子心意相同,倒可以猜一猜公子在想什么
宫尚角这才睁开眼睛,看着她
宫尚角哦?那浅浅猜猜看
上官浅宫子羽一旦通过三域试炼,就要稳坐执刃之位了,还有那个计划,公子在担忧
宫尚角淡淡的说道
宫尚角宫子羽倘若过了三域,那我自会承认他,还会为他举行正式的执刃继位仪式
宫尚角至于那个计划,就怕出现什么意外
上官浅将耳朵贴在宫尚角胸前,紧紧抱着他
上官浅公子的心告诉我,你一切皆以宫门为重,所以坐上宫门执刃的那人是谁都可以,但重要的是那个人能否真正扛起宫门的重担,而那处处针对宫子羽,是因为他明知身边有无锋细作,却包庇,还连累徴公子和淮公子
说完,上官浅从衣袖取出一物,递给宫尚角,柔声说道
上官浅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办法也告诉了他们,他们很快就要行动了,这是云为衫亲自画的地图
她缓缓展开,画满宫门各处密道,岗哨,各宫方位的图纸展现在宫尚角面前
宫尚角嘴角勾出一抹笑,伸手接过图纸
宫尚角浅浅做的很好,接下来就看宫子羽的表演了
二人相视一笑,高深莫测
夜深人静之时,云为衫悄悄离开羽宫,缓缓来到了宫门的密道
所过之处,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仿佛昨日重现
有第一天,宫子羽将他的斗篷盖在了她身上,带她逃脱,牵着她的手是那么有力,年轻,稳定,而且像后来每一次那样温暖
可她必须要走,哪怕是死,她也不悔
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朝她奔来了
她对月长老承诺过,她进宫门就是为了做一个自由人,她也不想再害人了
她已经将全部的念想留给了那个人
思绪尽数散在风里,云为衫离密道入口越来越近,这段路,她并不陌生,却依然走的十分漫
在暗处,宫淮角侧靠着墙,移开目光看向天上的一抹轮月,看起来竟有几分萧瑟
密道入口就在眼前,云为衫停住脚步,踟蹰了片刻,伸手按动墙上机关,石门打开
却有一只戴着黑色金属手套的手从密道伸出,攀附在石门顶上,接着从暗处缓缓出现的是宫远徴带着兴奋肆意的笑,他不紧不慢从里面走出,却带着令人心惊的压迫感,云为衫瞳孔微颤脸色苍白,不由得倒退几步,却见宫远徴的目光透过她看向她的身后,她似有所感,神色难看的转过身
不知何时宫淮角已经站在她的身后,脸上带着一贯温和的笑,然而他的身后侍卫一个个现身,就连高墙之上,也出现了数十个侍卫,将她堵在廊道中
宫淮角云姑娘这是想去哪?
一向清润的声音此刻竟带着惊人的寒意
宫淮角眼眸微抬示意的抬了抬手,身后的侍卫拿出绳索向她走去
夜色吹拂,密道之外火光潼潼
云为衫被绑住双手跪在地上,三位长老站在她的左侧
宫淮角只是淡漠的垂眸看着她,而宫远徴抱着手臂一脸得意,眉角溢着杀气。
宫尚角手持图纸,站在云为衫右侧,他伸出手,打开图纸,厉声询问
宫尚角这是你绘制的宫门云图,没有错吧?
他顿了一下
宫尚角上面有你的字迹,否认也没用
云为衫辩解道
云为衫这宫门云图是我所画,但只是因为初入宫门,我不知方向,不辨东西,宫门地形复杂,为了方便进出随手记录而已
宫尚角冷笑一声
宫尚角随手记录?那这后面的字你又要如何解释?
他将图纸翻面,只见背后同样手云为衫的字迹
宫尚角上面写着宫门上下共四十七道岗哨,警戒日夜不断,辰时,申时子时三岗轮转,宫门内有两条密道,一条通往后山,另一条密道可通往旧尘山谷,无锋可部署精锐,由此潜入
宫尚角一字一句念完,长老们目光一凝
宫尚角确实是为了方便进出,只是方便无锋进出而已
云为衫低头,无话可说
宫远徵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则阴沉的的看着她问道
宫远徵事到如今,还想狡辩吗?
花长老想到这么多年无锋带给他们带痛苦,厉声发话
花长老哼,无锋细作绝不能留,即刻就地处死
云为衫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花长老手持一把大刀,刀刃锋利,正是化工祠堂六把刀中的一把,这把大刀直直的朝着云为衫而去,就在刀锋即将砍中云为衫脖颈的时候,一道兵器相相击的声音响起,另一把刀挡住了花长老的刀,而持刀人正是赶来的宫子羽
众人一愣
宫子羽抬手,挥刀斩断了捆住云为衫双手的绳索,将她缓缓扶起
在宫子羽担忧的目光中,云为衫缓缓开口
云为衫执刃不用帮我,是我骗了你,我的确是无锋细作
而站在一旁的宫尚角将手中的图纸递给了宫淮角,当他想接过时,另一个人的手快速的接过,他无奈的朝一旁看去
宫远徴接过图纸后,随意的折着手中的图纸,顺带对着看过来的宫淮角歪了歪头,一脸无辜之意
怎么了哥哥?
宫淮角:——这小孩——手痒怎么办
另一边的宫子羽茫然的问道
宫子羽阿云——你——你为何要走?
宫远徵将图纸收好,抱着手臂嘲讽道
宫远徵她要出去通风报信,当然要走
仿佛方才在哥哥面前无辜乖巧的人不是他一般
花长老手下用力,再次朝着云为衫斩去,宫子羽为了护住云为衫,不得不拼尽全力格挡,花长老也毫不相让,两人你来我往的过起招
在他们二人过招时,宫远徴下意识往前一步,护在了宫淮身前,就连宫尚角也往旁走了一步,手握在刀柄上,呈现防御姿态
突然花长老使出全力,直接朝云为衫砍去,宫子羽情急之下用力回击,在经过二人对打几招后,只听见“铮”的一声,刀刃的火星飞溅,宫子羽竟然把花长老手里的刀斩断了
断刃掉落子地上,看着地上的刀刃,所有人都有点意外,目光都落在了宫子羽身上,宫远徴抱着的手臂也放了下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诧异,就连宫尚角握住刀柄的手也松开了
能斩断那把刀,众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被他们护在身后的宫淮角,看着屹立在中央的宫子羽,他现在早已经不像几个月前的纨绔,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势,那是强者才会拥有的气息
还是成长了,倘若老执刃看见现在的宫子羽只怕也会自豪吧
在众人诧异之时,随着“轰”的一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原来在二人打斗之时,云为衫已趁机站在了密道旁,方才那响声就是打开密道大门的声音
宫子羽的心一下纠紧,眼眶忍不住泛红
宫子羽阿云你真的要走?
云为衫不敢抬头看他,她知道她一旦抬头看见宫子羽她就舍不得走了
云为衫你曾经问过我,有什么东西是你可以给我的,其实从一开始,我最想要的,就是自由。无锋也好,宫门也罢,对我来说,都是高墙之地,桎梏之所——
云为衫努力克制心头的酸涩,不舍,留着泪说
云为衫羽公子,是我辜负了你的情深意重。从此以后,你就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阿云,你保重——
她离开前最看了一眼宫子羽,想要深深记住他的面孔,狠心转身进入密道,密道的门瞬间关闭,把所有人隔绝在外面
月长老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云为衫究竟是云雀的姐姐
宫尚角回头冷声下令
宫尚角立即派出侍卫封锁旧尘山谷,不许任何人出谷,立即追杀云为衫!
宫远徵早就想这么干,咬牙道
宫远徵给我追!
宫子羽却拦在密道入口,霸气转身
宫子羽我看你们谁敢!
宫远徵压下怒气,厉声道
宫远徵你刚才放走无锋刺客,现在还敢阻拦?就凭你?
宫子羽红着眼睛厉声呵斥
宫子羽我现在以宫门执刃的身份命令你,退下!
宫远徵气及反笑
宫远徵你说什么?
宫子羽执刃的命令,只说一次
宫子羽沉声说道
宫子羽刚才花长老的刀是花宫刀走六把刀中的一把,已经被我斩断,我现在正是通过了三域试炼,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宫门执刃!
宫远徴气急,刚要发作,却被宫淮角拉住,示意他不要冲动,宫尚角撇了一眼没说话
花长老与雪长老对视一眼,雪长老抢先说
雪长老执刃之命,当然听从
宫子羽眼神果决
宫子羽任何人不得在追铺云为衫
宫远徴皱眉不服的看向宫尚角,似乎在等待宫尚角的决定,而一旁的宫淮角也看向了哥哥
金繁环视众人,高声喝道
金繁执刃的命令只说一遍!
所有的侍卫齐齐行礼
侍卫是!
金繁带头跪地,所有的侍卫一同跪下
长老们虽然没有下跪,却也低头行礼,这一刻他们都承认了这个执刃
宫子羽侧头看向一旁的兄弟三人
宫尚角沉默片刻,最终抬手行李单膝跪地,他抬头看向宫子羽,与宫子羽无声的对视
宫远徴看着宫尚角下跪,眼里的诧异痛苦显露无疑,只能看向宫淮角,宫子羽也将视线移向了宫淮角
而宫淮角则是看向了单膝跪在地上的哥哥,他知道,哥哥这一刻也许也承认了宫子羽,远徴眼里的痛苦,心疼他又何尝不知
他叹了口气,压住眼底的酸涩,抬头直视宫子羽,在二人的目光中缓缓下跪
宫远徴眼底涌上泪光,只能无奈跟着哥哥下跪,双眼通红,充满心疼不甘之色
他心疼的看着前面的两位哥哥,眼里的泪水最终还是滴落
他下跪不是因为臣服,只是因为哥哥也下跪了
明明他的两个哥哥都比宫子羽适合坐执刃之位,他真没用,什么都不能帮到他们
明明下跪的不该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