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宫
雨歇止后,宫门廊道的地面积满了水洼。一个身影缓缓步入其中,涟漪在水面上扩散开来,那人的衣角被湿润的微风吹拂
踏入羽宫后,宫淮角直径朝着云为衫的房间走去,却在转角处,看见了房门出来的人
宫淮角身形一闪,隐蔽了起来,他皱眉看向从云为衫房间出来的人
宫淮角雾姬夫人?
待雾姬夫人走远后,他从转角后走出,看着她的背影,思索着什么
片刻,推开云为衫的房门,走了进去
雾姬夫人走后,云为衫正盯着那桌上的锦盒发呆,不知为何,她竟然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
过了很久,她慢慢从床上起身,走到桌边,抚摸着锦盒,正当她想打开时,房门被推开
云为衫错愕的看着进来的人
云为衫淮公子?
宫淮角关上房门,对她点点头,坐在另一边
宫淮角我来时,看见雾姬夫人从你房间出去
云为衫早对他没有了戒备之心,有她妹妹的原因,也有宫子羽的原因
云为衫点点头说道
云为衫雾姬夫人方才与我谈心了几句,不知淮公子来是?
宫淮角我自然是来看望云姑娘的伤势
云为衫脸色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自吐槽
我还真不信
云为衫我没什么大碍,还是多谢淮公子
闻言,宫淮角脸色的笑意深了几分,他目光从云为衫身上落在了桌面的锦盒上
宫淮角这是?
云为衫这是雾姬夫人方才留下的,说是老执刃当初留给儿媳的礼物……
云为衫面上泰然自若,然儿她微红的耳朵暴露了她
宫淮角自然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愧疚和忧愁,他抬手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
宫淮角云姑娘,不必想这么多,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倘若连面对的能力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来谈爱
云为衫一怔,她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看出她的忧愁,甚至安抚她
听了他说的话,云为衫心里迷雾好似被拨开了一些,依稀能看见从雾里透出的阳光,她抬眸看向旁边的男人,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感激
云为衫我知道了
宫淮角将倒好的茶茶盏推到她面前,给自己倒上一杯,抿了一口
宫淮角我也好奇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云为衫点点头,双手慢慢打开锦盒
只听见盒中传来极为细微的一声“咔”,二人意识到不对劲
宫淮角巧妙的用手中的茶盏挡去了两针,茶盏被暗器中,碎在了地上
但为时以晚,锦盒中飞出三枚银针,虽然其中两枚被宫淮角挡住,但剩下那枚躲闪不及,正好打中在云为衫的肩膀上
云为衫吃痛捂住肩膀,十分吃惊
看着她肩膀流出的黑血,宫淮角紧蹙眉头
宫淮角这暗器有毒,宫子羽给你的百草萃呢?
云为衫捂住肩膀,脸色惨白
云为衫在左边的柜子里
宫淮角迅速从柜子里取出,云为衫接过立刻服下
然而暗器的毒并没有解,云为衫和宫淮角心里震惊,这毒百草萃居然解不了
也不管云为衫的反应,宫淮角喊来在门口守住的金叶
宫淮角金叶,去喊月长老,要快
金叶是
金叶看着面前的情况,知道大事不妙,立刻去请人
看着云为衫越来越虚弱的样子,宫淮角没法,只能用那个办法
他迅速走到云为衫背后,云为衫捂住肩膀侧头无声询问
宫淮角我只能先用内力帮你压制,这毒扩散到速度有些快,不然还没得月公子来,你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未等她有反应,宫淮角两指点中她背上的穴位,用内力帮她压制
云为衫感受着身体的痛苦减轻了不少,她眼里泛起泪光
她听宫子羽说过,自然知道宫淮角自身就身中剧毒,就是靠自己的内力压制,可他用内力帮她压制,就相当于他在用命救她
云为衫颤抖的问
云为衫为什么?
宫淮角只是淡然一笑
宫淮角我可不是白帮你的,我需要你完成一件事
云为衫什么?
宫淮角我要你—————-
云为衫泪水终究没忍住颤抖着道
云为衫值得吗?
宫淮角没值不值得,只有我愿不愿意
云为衫好,我答应你…
她似乎明白为什么宫门的人都喜欢这位淮公子了,这样人却被束缚在这宫门之中,她明明也是无锋之人,可是在这一刻,她也厌恨起了无锋
过了一阵子,宫淮角收回手,平复了气息,他有些疲惫的坐下
宫淮角怎么样,这下够你挨到喝下解药了
云为衫点点头
云为衫好多了
这时,金叶带着月公子快步走了进来,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云为衫的胳膊和宫淮角的脸色
这种情况,他又怎么会不知,宫淮角必然是用了内力帮云为衫压制,不然她现在可不会好受
云为衫放下按着肩膀的手,伤口已经发黑
月公子迅速走到宫淮角身后哦,为他输送内力,宫淮角想拒绝却也没法
月公子面色凝重
月公子什么情况?是谁伤的你?
云为衫是雾姬夫人,我已服下了百草萃,可是毒却没有完全解除,多亏淮公子用内力帮我压制
月公子看宫淮角的脸色好了不少,心里松了一口气,收回手说道
月公子我去找她
宫淮角皱眉意味不明摇摇头
宫淮角她不在房间,方才已经派人去找了,下人说她拿着一些冥纸蜡烛出去了
月公子我试试,如果我解不了,那就只能去求另一个人了……
此话一出,月公子和云为衫的目光落在了宫淮角身上
宫淮角承受着俩人的目光,叹气一声
他为远徴感到自豪,可又心疼远徴,那家伙对自己可是狠啊
罢了,反正还有他
宫淮角那你先试试看,实在不行的话来找我
月公子好
——
角宫宫淮角房间
宫淮角遥望着着远处起伏的山林,眉眼间尽是深沉
以往鸟叫声,风声无处不在,今日为何如此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就像
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敲响
门外传来金叶着急的喊声
金叶公子,出事了
宫淮角迅速转身,打开了门
能让金叶这么着急,必定是出了大事
宫淮角出什么事?
金叶花公子和大小姐在后山发现了雾姬夫人被刺杀,并且在祠堂后院发现了一个人……
宫淮角谁
金叶脸色难看道
金叶是前少主宫唤羽,现在在医馆治疗
宫淮角大为震惊,随即而来的是浓烈的不安,大步往医馆跑去
搞什么,死而复生?
这剧情怎么有点耳熟
后山气氛徒然紧张起来,一群黄玉侍进入月宫,雪宫,花宫,搜查可疑之人,就连前山也不消停,所有宫门之中,仆人分排站立,露出脖颈,绿玉侍依次检查有红色胎记之人
待他赶到医馆时,正好碰见赶来的宫尚角和宫远徵
宫尚角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对着他们点点头
宫尚角来的正好,派人守住医馆
宫淮角和宫远徵对视一眼,神情严峻的点点头
宫尚角神色冷峻地屹立在其阁楼之上,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宫淮角则侧身坐在阁楼的木制栏杆上,而整个医馆周围,皆被严密的侍卫们所包围,如同铁桶一般无懈可击
宫远徵紧握着刀把,披上黑色金丝斗篷,如同一只捕食的孤鹰。他在医馆外的石块上矗立着,冷风轻轻拂过他的黑色锦缎长袍。宫远徵抬头仰望阁楼上的二人,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宫淮角意有所感,往他的方向看来,二人就这般隔空对视
这一变故,让三人心惊肉跳,一直以来,他们都怀疑雾姬夫人,可如今雾姬夫人被害,说明还有无锋高手潜在宫门,此人来无影去无踪,能在祠堂中轻松重伤夫人,功力之深,堪称劲敌,丝毫松懈不得
宫淮角的视线从远处山林流转开来,凝望着那片遥远的天际,一道光芒在他思绪中倏然划过,却如同流水般瞬间消逝,快的让人抓不住
诊疗房内,一群医馆大夫,仆人月公子正围着床上躺着的宫唤羽忙碌
月公子坐在床边,一边在宫唤羽的手臂穴位扎针,一边观察着宫唤羽的反应
宫唤羽躺在床上十分痛苦的模样,嘴里涌起血腥之气
而在医馆的另一间房内,雾姬夫人瘫卧在床,伤口经过处理两眼周围紫青乌黑,十分可怖
没过多久,侍卫禀报
侍卫公子,少主醒了
宫淮角和宫尚角对视一眼,宫尚角率先下楼,宫淮角回头对着宫远徴示意点头,宫远徴明白走进屋里
宫淮角进入屋里后,主动走到了宫尚角身边
除了躺在床上的宫唤羽,和诊治的月公子,其他两位长老已经到齐
宫淮角站在角落观察着宫唤羽,他总觉得这个人不是好人,在他还是少主的时候就对他喜欢不起来,也只能碍于表面功夫对他称一声少主,当然这里面还有哥哥的原因
躺着的宫唤羽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侧头对宫淮角笑了笑,只是这笑在宫淮角眼里就是耐人寻味了
这时门口处传来争执声,随后宫子羽走了进来
宫子羽走进房间,一眼就看见了脱相的宫唤羽,瞪大了眼睛,一时间难以置信,惊唤了一声
宫子羽哥——
宫唤羽听见他的声音,从床上侧坐起来,有气无力道
宫唤羽子羽
宫子羽这时才反应过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激动的喊道
宫子羽哥!哥……
宫淮角看着眼前兄友弟恭的场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宫尚角
宫尚角:……
他微不可察的勾一抹笑
宫淮角摸摸鼻子,神色僵硬的回头
而目睹了两人的宫远徴眼里泛起笑意,哥哥怎么那么可爱
而隔壁房间的雾姬夫人听见宫子羽喊着哥哥的哭声,开始挣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可此时的她伤势惨重,口不能言,目不能视
刚好从门外进来的金复见状,急忙走进,仔细分辨她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嘘”又像是“余”,这个音节一直反复
金复左右看了看,拿起砚台,让她的手指蘸上墨水,雾姬夫人艰难的歪歪扭扭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又一个凌乱不堪难以分辨的“刃”字
宫唤羽在激动之下,不断的咳嗽
宫子羽见状急忙坐在床边问道
宫子羽没事吧,哥
花长老这才对宫子羽道
花长老我儿在花宫祠堂后院暗房内发现了唤羽,他一直被人囚禁着
雪长老补充道
雪长老唤羽被发现时浑身是伤,饥饿虚弱,刚刚才醒
月长老忍不住说道
月公子而且囚禁他的人将他全身的功夫都废了
宫此言一出,屋内人目光皆聚齐在宫唤羽身上
宫子羽心疼又急切的问
宫子羽哥,究竟是谁?对你下如此毒手?
宫唤羽犹豫一番
宫唤羽是无名……
宫淮角皱起眉头,无名不就是雾姬夫人吗
宫子羽愤恨道
宫子羽无名?怎么又是无名,到底谁是无名?
宫唤羽看了眼宫子羽,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道光,垂下头,不忍的说
宫唤羽是雾姬夫人……
宫子羽猛然抬头,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嘴唇有些颤抖
花长老叹了口气
花长老少主亲口指认,断不会错
宫唤羽抬头缓缓说道
宫唤羽别再叫我少主了,弟弟已经是执刃了
一旁的宫尚角一手背在身后,神色复杂
雪长老子羽,你来之前,唤羽已经告诉我们全部的来龙去脉,雾姬和那个假扮郑二小姐的无锋间谍里应外合,杀害了前执刃,囚禁唤羽,我们当时看到的唤羽尸体当时雾姬的障眼之法
宫子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宫唤羽低着头,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宫唤羽她废了我的武功,把我囚禁起来,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假借为父亲上香,每次来,都扔下一点吃食便离开
宫子羽可……可姨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宫子羽还是不愿意相信,带着一点希翼
一直默不作声观察宫唤羽神色的宫尚角终于开口
宫尚角是啊,为什么雾姬没有杀你,要费这么番事囚禁你?
宫唤羽抬眼,目光扫过宫尚角及三位长老
宫唤羽她想要的,自然是花宫里的那件东西
宫尚角和三位长老听了,脸色一沉,都陷入的沉默
宫淮角疑惑的看向哥哥,可宫尚角并未看他,无奈之下看向宫远徴,无声询问
宫远徴得到他的目光,也只能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宫子羽一样毫不知情,他看过其他的人,好奇的问
宫子羽什么东西?
几人对视一眼,没有回答,反而是扯开话题
月公子问宫唤羽
月公子那她为何伤害月长老?
宫唤羽她无法从我这逼出答案就威胁我,若我不说,她就将宫门之人一一杀尽……
宫唤羽我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我没有松口,是我害死了月长老……
宫尚角看着宫子羽,又盯着宫唤羽,面色越发凝重,眼睛时不时转动一下,露出犀利的光芒
花长老少主无需自责,无锋向来狠毒,只不过雾姬是无名,那袭击她的人又是谁呢?
宫唤羽震惊问?
宫唤羽她被人袭击了?
花长老无论如何,无名被除,对宫门总是好事,但到底谁何人所为,着实让人费解
雪长老扫视众人,最后看向宫尚角
雪长老会不会早已有人怀疑雾姬夫人的身份,但迟迟找不到正确的证据,决定先斩后奏以绝后患?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向宫尚角
然而这时众人的视线被挡住
宫淮角眉宇中带着不悦,目光犀利的看向雪长老
宫淮角雪长老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是哥哥下得手吗?雪长老是不是忘了,我哥哥重伤卧床,自身难保,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我相信雪长老自己心里清楚
宫子羽心虚的移开视线
雪长老也知此番多言了,移开视线不在说话
宫尚角冷笑一声将宫淮角拉至身后,宫远徴见状放下手臂拉住了宫淮角的手
宫尚角刺杀雾姬之人,事后却迟迟不敢站出来,只能是另一个无锋
宫唤羽震惊道
宫唤羽宫门内怎么会有这么多无锋?
宫尚角是的,另一个潜入宫门的无锋细作
宫尚角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宫子羽
宫尚角或许某件事情没有谈妥,起了内讧,又或许,雾姬的存在对她有了威胁,所以杀人灭口
宫尚角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宫子羽,宫子羽没有理会,只是低头沉思片刻忽而抬头
宫子羽为什么不直接问姨娘是谁对她下的毒手?姨娘呢,她人还好吗?
月公子叹口气,众人看向他
月公子雾姬夫人身负重伤,凶手捏碎了她的喉咙,伤到了气管,虽然救了回来,但也只是吊着一口气……
宫淮角闻言,脑海里之前闪过的那一道光,似乎有了影子
捏碎喉咙,这不就是让雾姬说不出话,倒像是为了不让雾姬说出证词
这时,金复从门外进来,递上书写潦草的白纸
金复禀告执刃,长老,公子,雾姬夫人生命垂危,但依然挣扎着写下了这些字,小人不敢自作主张,特来禀报
宫子羽一把接过,摊开手上的纸,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好多个“刃”,宫唤羽伸手,宫子羽连忙递给他,宫唤羽看了看,眼神有些悲哀
宫唤羽这么多刃字,看来他临终前还是想着老执刃对她的好,我想,她内心应该充满了愧疚吧
宫淮角皱眉,刃?可是,还有一个字也像刃啊
他看向宫尚角,他能想出来的,哥哥自然也可以,但宫尚角在沉思着什么
花长老问
花长老她可有说出杀害她的人是谁?
金复回道
金复有,但我不确定他说的是什么,她一直重复一个字,嘘…嘘……
花长老有些烦躁
花长老到底是什么?
宫尚角云
众人的视线看向宫尚角,宫子羽从床上起身,震惊的看向他
宫尚角冷冷道
宫尚角这是云
宫唤羽有些疑惑
宫唤羽可宫门之内没有姓云之人啊
宫子羽看了一眼宫尚角,作厌恶之作,逃避般说道
宫子羽我先去看看姨娘
说完宫子羽在众人的视线下走向隔壁病房
宫淮角心里有太多疑问,但现在不好发问,只能看着宫尚角
宫尚角回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着三位长老说
宫尚角长老,少主,既然少主已经没什么大碍,我们就先回角宫了,稍后我会派更多的侍卫守好医馆
花长老疲惫的摆摆手
花长老回去吧,今日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宫尚角微微颔首,领着宫远徵与宫淮角回角宫。
在宫淮角身后,一股如芒刺股般的目光紧紧跟随,他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他心知肚明那目光的主人是谁
宫淮角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
被盯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