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霜料峭的下着,从未停歇。
莲儿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依旧回到了那角落,咳嗽的愈加厉害,薄薄一层素衣,身躯纤细的可怜,细长的眼睫轻颤,微微拧眉。
玟小六双手双脚被捆绑跪着,身旁好几个士兵压着,高台之上,男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侍卫把剩余的毒药递在他的手上。
他把玩着毒药,漫不经心的开口:
相柳“鞭笞,二十!”
在他说完着句话后,角落的那身影似乎动弹了一下,又归为死寂。
在鞭子快要落下时、
那个残破不堪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摇摇欲坠的,好似一盏被打破的玉瓷,就是这么的脆弱、猝然间,扑在了那人面前。
绛徽“别……怕”
她说。
鞭笞之刑能把最奸猾的妖兵打到畏惧,可想而知那个疼痛度,曾一百二十鞭就把一个千年的妖兵打死。
鞭子落在那瘦弱的脊骨毫不心软,她却一声不吭,低眉敛目,不知哪来的力,死死按住玟小六,不让他动弹。
二十鞭终于行刑完,她口里喷出一大滩的血,轻飘飘的落入玟小六的怀抱里,手被他握的,好像最后一丝力也随风散去。
玟小六藏于袖间另一只手死死攥紧,胸膛被一大块石头压着般,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留下,不敢在看她背上血痕一眼。
相柳淡淡扫了她一样,眼里没什么温度,然后转向玟小六,捏着手里的毒药,半响后,缓缓开口:
相柳“想让她活下去、就为我所用”
.
他答应了,帮配置他想要的毒药,带他召唤时,必须听令。
值得吗?玟小六在想。
明明她于他,交情不算深,为什么在听到她一晚为归,心如蚁爬。
玟小六背着她,走在摇曳的雪间,背着她的手也不敢去用力碰她,轻的不能再轻,好像要似雪融了,他一遍遍不确定转过头,去探拭她微弱的气息。
别怕。
他苦笑。
说实话,他从小吃苦长大,这是第一次有人挡在他面前,告诉他别怕。
那一瞬,他想起了那个记忆远处的、母亲。
曾经那些苦日子里,他一边又一边幻想母亲在他身边安抚,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格外坚硬,如今,那个面庞也慢慢遗忘。
她的一句别怕,牵丝勾线,苦日子里的那个幻想,此刻、有了实影。
他有些着急,步子走的更加快。
夜路崎岖不平,草丛密密麻麻的,地上还覆盖了霜雪,摇摇晃晃中莲儿睁开了眼,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玟小六“还冷吗?坚持一会,马上到回春堂了”
玟小六走了快一个时辰,风霜渐大,自己的衣服盖在莲儿身上,他呼出了一口白气。
绛徽“不…冷”
莲儿环紧了他的脖颈,头疲倦地垂在他的肩侧,温热的气息擦耳边过。
玟小六背紧了她,步子也走到越快越稳当,他怕她再次睡着,便讲起了自己之前的故事。
玟小六“我跟你讲个故事,从前我得了种怪病,就躲在深山里,不敢见人,每天就找猴子说话,然后那猴子被我吵烦了,便要逃,逃还逃不掉,竟想撞墙自尽”
玟小六“说来也好玩,然后我还碰到了一条蛇,他想吃我,我越不给他吃,我知他危险,但还是喜欢到他面前晃悠…有了他,山间的日子便不在寂寞”
他叹了口气,看着天上的月亮,眉间有抹不开的寂寥,不知道背上的人还是不是清醒的,只是淡淡的讲着话。
那些被他隐藏很好的苦日子,此刻,他很想讲与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