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光

城月魔尊已经和天界商议好了，我会留在玄清门，等彻底解决掉苍岚魔君之后离开。

城月这次玄清门大伤，下去之后统计好伤亡人数，将尸体好好安葬了。

楚尘点了点头，但是一旁的黎松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楚尘撞了他一下，让他回回神，城月讲话要是还出神，挨骂都是轻的。孰料这一举动还是被城月察觉到了，他看向黎松。

城月我方才都说了些什么，你重说一遍。

黎松被点了名，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面对城月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楚尘看城月面无表情，怕他又要骂人，抢先道。

楚尘师尊，师哥他受伤了，我先带他下去治伤吧……

黎松垂着眼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城月看了半晌，叹了口气。

城月苍岚受了重伤，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任何动作。你们下去，黎小子留下。

楚尘……

楚尘担忧的看了一眼黎松，再看看城月，也不敢在留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等殿内的人都清空了，城月才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走到黎松面前。

城月你在想什么？

黎松师叔……我对不起你……

说完，竟然跪了下来，城月低头看着他，没有任何要扶的意思。

城月怎么说？

黎松……你让我照顾好尘儿，我没做到。

这个位置，城月看见他肩膀都在颤抖，苍岚那番话给他的打击不小。他顿了顿，屈膝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城月那年，楚尘抓着我的袖子，哭着跟我说了一切，他说他不敢跟你讲，怕你会嫌弃他。他什么都懂，也没有怨你扔下他不管。

城月他只怪自己错把毒蛇当做金丝雀，黎松，你跟我道歉没用。同样，楚尘也不需要你这一声抱歉。那人欺他辱他，除了我他不曾说与第二个人听。他不是怕别人背后说他什么，他只是怕你。

黎松眉心一紧，眼睛就红了。城月抬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顿时，黎松就感觉到有一股温暖的灵流从他的手心里传了过来，肩膀的疼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城月不要和他坦言，还像以前那样跟他相处便好。你的紧张和不安，同样也会影响到他。

黎松……是。

城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起身离开了。黎松在原地跪了好久，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才抬起头，就看见楚尘抱着一件氅衣跑了进来，头上还沾着雪花。

晚间

黎松去厨房烧热水的时候，路过院子里的花圃，就发现种在那里的寒星花居然开花了。他当即就去摘了几朵，插在了花瓶里。这寒星花还是齐行在的时候种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开花，今夜却开的格外鲜艳有活力。

黎松尘儿，换好衣服了就过来泡脚，水倒好了。

楚尘应了一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屋外的雪积了厚厚一层，楚尘怕冷，所以屋里烧足了炭火，他索性就穿着一件底衣出来了。黎松倒了水，手伸进去试了一下温度，感觉差不多了就把盆放在床边。

看见楚尘穿的那么单薄，他一边念叨一边拿起床上的外袍走了过去。

黎松今天跑来跑去的受了冻，就别穿这么单薄在屋里走了，等会儿我去煮点防风寒的药，睡之前喝一碗。

楚尘看着他给自己披衣服，笑道。

楚尘我哪有那么娇贵，师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黎松但也不大啊。

两个人笑作一团，黎松让他去泡脚，自己去抱了那个花瓶过来。寒星花的花瓣是接近透明的，就像是冰花一样透亮，非常的好看。楚尘看见时眼睛一亮，黎松就把花瓶递给他。

黎松师尊在的时候，每日悉心照料都不见它开花，这两日下了这么大的雪它居然开花了，真是奇怪。

楚尘很好看，不枉你当时费那么大劲弄回来的种子。

黎松笑了笑，蹲在楚尘腿边，卷起袖子伸进盆里，捞着热水往他腿上浇。他低着头很细心的给他擦着脚，手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脚踝以上的地方。

楚尘就低头看着他，眼里意味不明。

黎松快上去暖着，别着凉了。

黎松掀开被子，把他的脚放了进去。楚尘把花瓶还给他，就躺进了床帏深处。

收拾完毕后，黎松换了里衣，走到床边就要熄灯，但是纱帐中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他。这些年，楚尘晚上睡觉一直没有熄过灯，一开始黎松也是在屋子里弄了个小榻，到后来楚尘的情况有所好转，他才和楚尘在一块安眠。可就算身边有个人，楚尘还是不能接受屋子里全黑的没有一点光，最后为了不影响黎松，他就在门口处放了一盏灯，然后在床边放一盏，睡觉的时候，只熄床头那一盏。

这么多年，一直从未变过。黎松从前不知，但是他尊重楚尘的想法，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都会满足。直至今日，他才知道了这些年，他种种举动背后的缘由。他只是害怕而且……

黎松怎么了？还不想睡吗？

楚尘不是……

黎松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很快，他面前雪白的纱帐就被揭开了一条缝。他一下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又立即转过了头，垂在身侧的手慢慢蜷在了一起。

床上的人长发散落香肩，那张柔美的脸在光晕中显得更加温和灵动，就像一朵刚从水里钻出来的芙蓉一样。黎松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这些年他对这些事早已淡漠，即便在很多个日夜相对中，他也曾欲火焚身，难以自制。但一想到僭越后可能会吓到楚尘，只能一再忍耐。

可是，他也是个凡人，并不是全无欲望。

楚尘师哥，我冷……

他抓住黎松的手，把他往自己身边拽。黎松被他磨得不得不睁眼，楚尘这才发现，他的双眼已经赤红。

楚尘我爱你师哥，你要是想跟我在一起，就不要躲了。

此时此刻，他们双方心中都已明了，但是谁都没有说出来。楚尘双眼水汪汪的瞪着他，如果他还不嫌弃，那自己迈出这一步又有何妨？

黎松上来抱住了他，两人额头相抵，楚尘就感觉到了他头上的细汗。他心下一松，抬起双手捧起了他的脸，主动贴了上去。

相互拥抱亲吻谈也曾有过，但是像今夜这般坦诚相对的，还是第一次。黎松看着身下的人，浑身早已燥热不已，但还是强忍着俯下身去亲吻他的侧脸。

黎松别怕，是师哥……

不是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这里灯火通明，温暖如春。我不会再让你深陷黑暗，痛苦挣扎。

楚尘双眼噙着泪，伸出双臂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把他按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