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的痛苦

城月的出生虽然比不上沐容那般天潢贵胄，但他和“祁北笙”一样，也是贵族出身。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类人不是不会爱人，而是不能爱人，专情难，也很残酷。

城月他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不会计较过去，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爱别离求不得乃人之常情，不可纠结于此。

城月你有你应尽的责任，做好一代明君，造福百姓才是你的分内之事，其他的，能忘当忘。

沐容看着眼前的茶，端起来豪爽的一饮而尽，算是应了城月的话。城月看着他盯着茶杯，逐渐红了眼眶，也转过了目光。

这茶，真苦……

从知道祁北笙真实身份的那一刻起，沐容就已经明白，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有任何结果。客栈那晚，赵云南告诉了他祁北笙的身份，让他好自为之。赵云南无意扰乱和亲，他只是觉得，既然那么痛苦，不如告诉他真相，让沐容明白。

神不会轻易动情，一旦对某个人上了心，那就是至死不变。沐容知道他再也没那个机会了，不如放他自由，也让他对自己有个好的印象。于是他自导自演了那场戏，没曾想还被截胡了。

沐容千允默，他还会回来吗？

城月没想到他会问起千允默，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城月神魂撕裂，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城月他这一生，命太薄，人也是个傻子。

城月笑着摇了摇头，沐容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沐容我来就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沐容我知道我凡人一个，但打仗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一定有我能做的。

城月不用你上阵，但是我这里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沐容你说吧，这段时日我会先留在这边，等一切稳定之后，我就回去了。

沐容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沐容看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城月顿了一下，也回了一个笑容。

城月上神也好，凡人祁北笙也罢，他爱的从来都只是这个人。千允默死了，他不会觉得，对手死了他就有机会了。看着城月难过的样子，疼的其实也是自己。

他永远无法在城月心里，占据一个和千允默同等的位置，就这样吧……在最后的日子里，帮他做完力所能及的事情，然后，体面离开。

人们总爱说公平公正，但是事实是残酷的，有的人生来就是金枝玉叶，就比大多数人都要幸福，城月就是这一类人。他有疼爱他的父母，就算一辈子不求上进，也会衣食无忧。可他却仍要孤注一掷，在幼年就上山拜师，选了那条最艰苦，最难走的道路。

很多人都以为，他只是想长生，这样他就能把属于他的富贵攥的更久一些。但其实不是，其中缘由，城月只对青棠君说过，就连父母都未曾提及。那年拜师，青棠君就告诉他，修真道路很苦，入了门就要一直坚持。城月毫不犹豫的点了头，私下青棠君问他为什么入道，城月一脸神气的对他道：因为我要做掌控一切的神。

青棠君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摸着他的头告诉他，就算是神，也不能掌控世间万物。城月想了想，又说道：我想让我的命，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他这一生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在面对绝境时，他可以不用选择的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事，救想救的人。他说他要自己掌控命运，是因为人生来命就由天定，鲜少有能逆天改命之人。他不喜欢自己的一切被别人掌控，所以他努力变强，比任何人都努力，比任何人都上进，凭着自己的本事成就了如今的丰功伟绩。

可即便如此，在面对一些事情时，他依旧不能做到洒脱。看着师尊将死，他无能为力。苍岚魔君攻打魔宫，他也没能救下他心爱的亲人。现在他又看着千允默死在自己面前，他依旧无能为力。他这一生都在为避开这种命运而奋斗，可兜兜转转几百年，他还是逃不掉。心爱之人逝去，亲人离去，他身边的一切都在他的掌心流逝，他却一个也抓不住。

这才是最痛苦的，他努力了几百年，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尽量挽回，他已经经不起任何一个人再离开了。千允默的死没有击垮他，却压塌了他心中最后的防线，那个傲骨磷磷的城月上神已经不复存在了。活下来的，是背负着血债仇恨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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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刺骨的凉意袭来，楚尘惊醒，感觉有冷水在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流淌，“啪嗒啪嗒”的搭在青砖上。寒冷让他浑身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抬眸间，看见了四周幽闭的空间，和那个坐在观刑椅上的男人。

他双腿交叠，眼神比昏暗无光的地牢要更加阴冷。楚尘呼吸沉重，嘴唇微启还没说话，突然从旁边挥来一条黑影，落在了他的肩上。瞬间，皮开肉绽，楚尘毫无防备的叫了一声，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苍岚打的时候避着点脸，打坏了可就不好了。

铁链锁着他的手臂，把他吊在铁架子上，一条条辫子相继落下，在阴冷潮湿的地牢里发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那皮鞭上全是倒钩，一挥一扯就会带走一片肉。几鞭下来，楚尘浑身是血，那冷水里面掺了盐，流在伤口上，蚀骨钻心。

他是在忍不住了，哭出了声。苍岚抬手示意，那个人一低首就退开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道。

苍岚这才第几鞭子？那年我在贵派的牢中，受得可远不止这些。堂堂暮星仙尊，现在哭成这个样子，真丢人啊……

楚尘睁开眼睛看向他，胸口剧烈起伏，一字一句好像是被牙齿咬碎了再吐出来的一样。

楚尘你……欺师灭祖……危害，危害生灵，该死……

说完，他吐出一口血，侧过了脸去，咬牙忍着这钻心之痛。

他第一次对别人说这么恶毒的话，苍岚冷笑一声，不以为意。他放下腿站起来，走到楚尘面前，掐着他的下巴，把脸转了过来。

苍岚我记得，你最怕疼了是吧？这么多年，城月和黎松养尊处优的养着你，这身体嫩的跟那些下贱的妓子一般。正好，我新建的地牢，就让你先来试试，搓一搓你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