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高悬,华灯闪烁,客栈里喧嚣渐散,城镇东北角的烟之华医馆却灯火通明。这家医馆在灵溪镇已经开业五年了,虽然只是个小巧的三居院落,但医术高超,口碑极佳。前院繁忙地接待病患,后院则安静地熬煮着药草,大夫的住宿之地也在此处。
这天,烟之华医馆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药童小八正准备关门回家,却发现医馆门口站着一个英俊非凡的男子。他身披黑金刺绣斗篷长袍,领口装饰着赤金,衣袍下摆处的金线绣图令人眼前一亮,仿佛在哪里见过。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面容英挺,眉眼间流露出冷漠而自信的气质。
小八客气地上前打招呼:
小八“不好意思,医馆打烊了,羽大夫已经休息了。”
然而,那男子并未回应,只是动了动手指,身后便出现了两位黑衣侍卫,他们迅速捂住小八的嘴巴,将他带走。
此时,阿桑正忙着整理小姐的医案,准备休息。她看到门虚掩着,以为小八又忘记锁门,便想着关门休息,谁想到那人先一步将门推开,一群戴着斗笠的黑衣侍卫快速的走进来将阿桑围住
阿桑心中一惊,她没想到五年后宫门的侍卫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阿桑“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围住我?”
阿桑尽量保持冷静,自己带着人皮面具,谅他们也认不出自己,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拖延时间,好让芰荷带着小小姐离开去和外出的大小姐汇合。
随即趁这群黑衣侍卫不注意,双手在背后悄悄放出一只灵蝶。
然而,黑衣侍卫们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阿桑知道这群侍卫是跟着宫门角宫宫主身边的死侍,想要撬开他们的嘴说句话很难。
“锦桑,五年不见,你的易容术真是练的越发的出神入化了。”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阿桑的耳边响起,她转头一看,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盯着他。
阿桑心中一紧,她认识这个男子,她是角宫宫主的贴身黄玉侍卫,但依然伪装道“
阿桑你们找错人了,这里没有叫锦桑的,你,你们是不是认错了?”
“找没找错人,把面具撕下来看看就知道了”魁梧的男子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只见魁梧男子转身,一位身披黑金刺绣斗篷长袍,领口装饰着赤金的俊秀男子从门口走进来,手上还戴着用独有的金线做成的手套。
阿桑看向来人,瞳孔不由的缩了缩,脚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一名黑衣侍卫突然向前迈出一步,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直指阿桑的咽喉,阿桑侧身躲过,抽出腰间的软剑抵挡了过去,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在众人围攻之下,魁梧男子趁阿桑分心之际,一掌将阿桑打倒,只见金复从怀里掏出一瓶液体,倒在手帕上浸湿,示意将阿桑按住,将手帕敷在阿桑的脸上。阿桑不停地挣扎,面具随着抖动的身体,跟着手帕掉落下来,露出原本的模样。
宫尚角“宫门锦桑,未得宫令,擅自逃离,该当何罪”
宫尚角坐在诊台后的椅子上,冷冷地看向跪坐在地上还在挣扎的阿桑。
阿桑抬头,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却也被宫尚角那冷冽的目光震慑得无法动弹。
阿桑的强押下颤抖的声音。
阿桑“我虽然在宫门,但角公子别忘了,我随是小姐的侍女,同时也是凌霜阁的一坊之主,宫门和凌霜阁只几年关系是不错,但您别忘了,宫门还欠着凌霜阁一笔血债。”
宫尚角站起身,缓缓走到阿桑面前,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宫尚角“锦桑,这几年凌霜阁明里暗里打着宫门的名号杀了多少孤山旧人?”
宫尚角的话让阿桑心头一颤,她紧咬着下唇,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然而,宫尚角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一切,让她无处遁形。
宫尚角站起身,背对着阿桑,望向窗外的月色,
#宫尚角“锦桑,你忠心护主是好事,但你这一次的忠心显然用错地方了,我的人已经跟着灵蝶去找二小姐了。”
阿桑听到这里,脱力坐在地上,阿桑的眼中闪烁着不甘与焦虑,她深知自己在这场较量中已经处于下风,她在宫尚角进入药房的一瞬间就应该想到,但她还是低估了宫尚角的算计,现在只期盼芰荷比灵蝶早一点找到二小姐。
城外三十里的树林
宫烟羽坐在火堆前,看着躺在怀里已经熟睡的儿子,眉眼之间像极了他,一路上没有一句抱怨,反而时不时关心自己累不累,懂事想让人心疼。坐在一旁添柴火的竹月突然拔出长剑,宫烟羽抱紧儿子警惕起来,马蹄声逐渐靠近,透过月光,发现是留在医馆的芰荷。
竹月上前牵住马,小心的将熟睡的小小姐从芰荷怀里接过来,
芰荷宫尚角来了,带小姐走。
竹月哄小小姐的手一顿,扭头看向还在哄睡小少爷的主子。
宫烟羽芰荷、竹月你们现在趁他们还没找到,赶紧带细辛他们去雪月城找永安王妃,他们找的是我,你们先走。
芰荷可是小姐,你呢
宫烟羽他不会拿我怎我,况且,阿桑还在他手上,我不能不管阿桑。宫门现在不安全,现在根本无法保障两个孩子的安全,所以你们两个一定要将细辛和辛夷安全的交到二小姐手里。
细辛阿娘
细辛被吵醒,揉着眼睛。
宫烟羽见儿子醒了,走到马车边,抱住儿子,
宫烟羽宝贝在睡一会,一会让芰荷和竹月她们带你去你最想去的雪月城,好不好?
细辛真的吗?
宫烟羽真的,你和妹妹先去,我去接你桑姨,我们在雪月城汇合,等你们玩够了,我们再去找皇外祖好不好?
#细辛可是,可是我不想和阿娘分开。
宫烟羽大宝,听话。阿娘接了你桑姨就去雪月城找你们,乖~
细辛那阿娘一定要来哦~
细辛抱住宫烟羽
宫烟羽好,阿娘一定去。
宫烟羽亲了亲儿子,让竹月和芰荷将两个孩子带进马车,
宫烟羽芰荷、竹月去雪月城前去找南宫坊主,让他们护着你们去雪月城。
宫烟羽看着远去的马车,走到马前抚摸着马的前额,一只灵蝶悄然落在马的耳朵上。
宫烟羽墨白,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不是吗?
角宫的侍卫一路跟着灵蝶,当他们赶到时,只发现了一人一马。
带头的侍卫 你们几个去追马车。
宫烟羽听到要追马车,快速的从袖口抽出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
带头的侍卫二小姐
宫烟羽你们谁敢往前一步,我就让你们带着我的尸首回去。
带头的侍卫二小姐,芰荷一行人违背宫规私自下山,公子要把她们带回去依据宫规处理。
宫烟羽芰荷她们是我凌霜阁的人,宫门无权处理。
说罢,匕首上又往前抵了抵。
带头的侍卫那锦桑呢?来的时候,角公子让我转告您,您死锦桑死,您活锦桑活。
烟之华医馆
宫烟羽打开医馆的大门,草药香气扑鼻而来,伴随着晚风吹拂的帘幕声,目光停留在帘幕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的一瞬就转移到站在幕帘前受伤的阿桑的身上。
阿桑的声音带着歉意,包扎的手臂的绷带上还带着血。
#阿桑“小姐,对不起。”
宫烟羽是他伤了你?
宫烟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阿桑她轻轻摇了摇头,她快步走到阿桑身边,轻轻掀起她的衣袖,查看伤口。伤口虽然不深,血被止住了,显然只是草草的处理。她转身走向药柜,熟练地挑选出几味止血生肌的草药,放在石臼中细细研磨。
宫烟羽凌霜阁虽然与宫门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这一次,闯我的医馆,打伤我的人,角公子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吗?。
宫尚角站在帘幕后,双手紧握成拳,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自从七年前,阿烟与执刃发生争执,后来听守门的侍卫说,当阿烟走进执刃房间后没多长时间,父女两人发生的一次大规模的争吵,不一会就听见了屋内刀剑的声音,但先前执刃吩咐屋内有任何争吵不得入内,到屋内争吵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打斗声,当侍卫破门而入时,只见执刃捂着受伤的手臂无力躺在茶几前,痛苦地捂住受伤的手臂,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他的手掌。娇弱的兰夫人环抱着吐血昏迷的宫子羽不停地向阿烟请求着给宫子羽解毒,阿烟只是冷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任由侍卫将自己押进地牢。后来,自己回到宫门才知道,原来当初凌霜阁惨遭无锋灭门,是因为执刃当初延缓救援造成的。
后来阿烟被软禁在泠月小筑,后山的月公子和宫远徵都拿阿烟的毒没有办法,长老们纷纷前去想要解药,却都被阿烟的丫头轰了出去,直到兰夫人前去求解药,她才让丫头将兰夫人进去,一炷香的时间,只见兰夫人手拿着解药走出泠月小筑,吩咐侍卫快速去给宫子羽服下,当宫子羽的毒被解后,吵着要兰夫人,丫头前去喊兰夫人时,却发现兰夫人自缢在她的寝殿的门口,侍女赶紧喊侍卫前来,当兰夫人被解救下来后,只是向执刃说了一句“一命抵一命”就死了。兰夫人的家人听说后,纷纷来宫门来讨说法,却都又纷纷死在来宫门的路上。后来执刃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这件事压了下来,而父女之间的关系自那日起当,父女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执刃每次前去,都被阿烟的大丫头请了回去。
宫尚角阿烟,该回去了。
宫烟羽回去?回哪里?
宫尚角回家,宫门的家,我带你回家。
宫烟羽家?宫门?角公子,你觉得在我心里宫门和家是对等的吗?更何况宫门还欠着沈家的数百条人命呢~角公子难道不记得了吗?
宫尚角我记得,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曾经在祖父跟前发过誓的,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宫尚角掀开幕帘,快步走到宫烟羽面前,一手攥住她的手腕,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宫烟羽宫尚角,那你回答我,108条人命你们宫门谁来还。你向来已守护宫门危己物,看重宫门族人,可是我不是,我恨不得拿着整个宫门的人头用来祭奠我外祖父的在天之灵 。
宫尚角那远徵呢?他也在你复仇的名单里面吗?他可是你从小看到大的弟弟。
宫烟羽远徵~
宫烟羽给阿桑包扎的手一顿。那个挂满一头小铃铛的苗疆小孩,叮铃叮铃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喊着自己“姐姐”。在研制出一种新药时,兴高采烈的向自己展现;因为被下人议论,生气躲在角落委屈的模样。
人人都知道宫尚角的软肋是宫远徵,但宫远徵何况不是宫烟羽的软肋,是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用来保护的弟弟。她永远忘不了在迈出宫门的那一刻,背后想起的的略带哭腔的唤自己姐姐的声音。
宫烟羽闭了闭眼,将阿桑的伤口包扎好,看了一眼药柜最上面的匣子,
宫烟羽好,我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