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

　　“我做了一个梦……也可能是记忆。”

　　有人拉着我的手，我们沿着台阶一直向上走。台阶很陡，要把膝盖抬得很高，所以只走了一小段就很累。跟不上的时候，那个人就会拉我一把。

　　我记得他和我说，如果他能把腿砍下来给我用就好了，这样就不会累了。然后他指着自己的手腕，上面有圈又红又深的线，说不要抓得太紧，因为并不牢靠，可能会断掉。

说话间他一直在微笑着，并不是死板的表情，而是像是流动着的笑容。很奇怪，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记得在做什么，只有这笑容很清晰，像是印在脑海中般。

　　然后他的手真的掉了下来，沿着肘部分裂开来，小臂也落在地上，四肢零零散散地铺在地面中央，还有一只耳朵，粘在了小腿上。

　　我感到自己很沉重，坐在一排椅子面前，他坐在最中间，静静地看着我，还有一地断肢，也在面向我。

　　帮我们找下位置吧。他说。

　　所以我将他的手，手臂，腿，还有耳朵，都放在各自的座位上。

　　我的手，手臂，腿，还有耳朵都牢牢地附着在身上，而且非常沉重。

　　很重吗？他问。

　　重得不得了。我点头。

　　他四处看了看，不知和谁说了些什么，最后无奈地摇头。说，我倒是很轻盈，但是还是有重量更好。

　　有人重重地击打了我的耳朵，回头看却没看到人。接着其他部位也来了一遍。真的很痛，如果是梦境，有些过于真实，如果是记忆，那大概很深刻。

　　“所以可能……二者皆有吧。”

　　然后？我只梦到了这一段。说真的，有些诡异。但梦里没觉得害怕，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一切都很模糊，灰白色的，视野狭窄，像是笼罩在雾里。我也不认得那个少年，记不起任何特征。

塞壬就连身处何处也并不清楚，大概就是这座岛上，毕竟我之前也没怎么去过别的地方。

塞壬你有印象吗？你看过我的记忆。

忆言没有。

塞壬那大概就是做梦而已。

忆言人对梦境也会有记忆，所以有时会混淆。

塞壬……那就是真的？

忆言我不知道。

塞壬和你说话真是费劲，走了。

忆言可能是真的。

塞壬为什么？

忆言因为你回忆不起当时的感情。

忆言记忆往往是短小的片段，梦境虽然荒诞，但是更清晰，也更连贯。

塞壬原来你还能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挺完整的，这是问到专业领域了？

忆言你希望回忆起更多内容吗？

塞壬你能做到？

忆言我可以试试。

塞壬……还是算了。

忆言为什么？你在畏惧吗？

塞壬才没有。

塞壬我不想，就只是不想，明白吧？

塞壬这点小事我怕什么。

忆言为什么记忆里的痛感那么真实？

忆言因为只有这件事是你可以面对的。其余的情感，“你不想”。

塞壬只是忘了而已，哪有那么多有的没的，胡说八道。

忆言你急了。

塞壬你这人比我想得还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