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巫

你看向身后的哈拿。

要卫兵长那样的角色对一个群体有所改观，绝不会太简单。哈拿看上去固然纯真无害，但仅靠这点，是难以扭转一个受社会主流思想浸染的守序者的。

事实是，留在卫兵长那的一部分异能者，给予了他帮助。而哈拿能在你的计划中被考虑到，也是因为他有这样的能力来帮你。

而塞壬是如何被归为无辜者的呢？

你我想让你知道，这孩子的异能可以让人说出自己的记忆。

是因为哈拿的能力。

这是轰动当时社会的大案。他们唯一能够录取口供的对象，是无法沟通的疯子。作为王国卫兵长，埃利亚斯没引咎辞职就已经是一场奇迹。而能破获此案的能力者，于卫兵长而言无疑雪中送炭。

你长路先生，你可以选择直接告诉我。

你或者，我们来问你。

在你咄咄逼人的注视下，青年却笑了。

长路小姐，您知道我们为什么被称之为「猎巫会」吗？

你因为你们捕猎异能者？

长路不尽然。

长路其实我们很早就存在了。

长路新的力量崛起时，我们为其保驾护航。

长路历史向何处前行，我们就如何跟进。

长路我们永远为了多数的人民而奋斗。

长路「巫」可以是思潮的破坏者，倒行逆施者，不和谐者，是阴谋家，野心家，也许有时是道德家。

长路当然，我们并非正义的，不是秩序的维护者。

长路是热切的，推波助澜的，我个人更喜欢的是——洞察的。

青年停下发言，等待着你的回应。

你……我还有问题。

长路很幸运，我们还有一些时间。您也贡献了精彩的观察和推理，作为奖励，所以您但说无妨。

你我已经挑战失败了，对吧？

长路您很聪明，但这并不意味着您失去了加入我们的资格。

长路正相反，我希望知道，您在听了我的发言之后，作何感想。

你这是又一场测试吗？

长路我是以自己的身份发问的，您想怎样回答都好。

你我觉得你们很有能力，也很自负。

长路现在您知道我们的真面目了。

长路还想加入吗？

你显然，我们的目的并不一致。

长路这也是我想表达的，但我们依旧能为彼此提供帮助。

你你想谈合作？

长路您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你让我看看你们的条件。

长路您是为了什么想来到这里呢？

你你觉得呢？

长路您想求索。

长路而我也一样。

长路您想知道的，关于这个国家的事情，我们都能为您找到答案。

长路而相应的，我们想要借用您的能力。

你我查看过了。你们所“猎杀”的异能者，都不是塞壬那种类型吧，或者说，他们真的是异能者吗？

长路是啊，他们很多都不是。

你那你们为什么——

长路一场声浪，舆论的方向，阴谋论，政治和经济的风向标。

长路社会正是如此运转的。

长路人的嫉恨要有目标，我们便创造目标。这样视线就不会放在某件小事或者某个人身上。

你这样无非是为某个人做保姆罢了。

长路如果这件事情的对象，人数足够多，那么或许也称得上伟大。

你真是自负。你们这么做是乌木的意思，这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长路是啊。这样拖下去舆论只会驳倒他。

长路如果是您，您会怎么选？

你选什么？

长路是连根拔起，还是相安无事直至任期结束？

你……所以确实是乌木。

长路我们主动站在他的对立面。

长路或者是，他主动走向了我们的对立面。

你你们在玩什么博弈游戏吗？这一点也不好笑。

你或者说，你们就是在游戏现实。肆意妄为的过家家游戏好玩吗？

你有人死了，有人受伤害。这是现实，你是熟视无睹吗？

你而你们明明有能力让世界变得更好，却在搞什么制衡，觉得自己很伟大吗？

长路小姐，这个问题有很多答案。

你无法忍受这样的现实，堪称强盗的傲慢逻辑。你也是有权能者，但你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这样使用它。所以你愤怒，你质问，但青年像是没有感受到眼前人任何的情绪那样，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好似有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无数次。

长路所以我将给出自己的答案。

长路我并非怀着高傲的态度坐在这里。

长路我一直坚信人人生而平等。我与你，与他，并无本质区别。

长路但人和人之间亦有云泥之别。有至善则有至恶，道理莫过于此。

长路那么我呢。我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长路漫漫长路，我的方向在哪里？

长路而后我遇到了这里……还有你。

长路若要借喻，就好比是填字游戏。我将自己填入了这一既有的位置。

长路这甚至与我个人的意愿无关。

长路我向来试图在人生前保持不卑不亢的姿态。所以我当下一切所为，无论如何指摘，都是我应做和能做之事。

长路我自然要去做。

问出这样问题的，发出过如此诘问的，为此重复千百遍不知疲倦的。

正是长路自己。

你不对。

你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你不对。

你你的意愿，很重要。

你这是你想要的吗，长路？

你我不想道德绑架。你有权力做这一切。但是，我想问的是，这是你想要的吗？

你处理不安定因素也好，掀起纷争也罢，或许你们想将所有异能者都除之后快。

你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帮塞壬一把？这完全没有必要。

你如果他只是一颗棋子，策略的一部分，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你你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执棋者，是天才。

你但你的身份，你的真心，绝对没有仅限于此。

你别蒙骗自己，长路。

你填字游戏不只有一个答案。

你你可以是很多人。

你你的心中还有可贵的情感。

你别把自己伪装成那副模样。

你棋盘之下有零和博弈之外的更多选择。

你那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长路您说的对。但我不会因此认为自己的所为是一种谬误或是存在偏差。

长路您误会了我的身份。我从未伪装。执棋者的比喻或恰如其分，但情况并非经常如此。

长路而且，双赢很难。为促成这种结果所付出的牺牲往往会大于收益。

长路我所作所为即是自己的「正义」。

长路如果您想谈谈合作，那么我们可以继续。

在千百遍的疑问后，踏入的求索之路，所下的决心并非几句话就能够更改。

你那么就去做对的事情吧。

你正确的，有利的，像你做过的许多事那样。

长路若是世事都能如此简单地判断就好了。

长路知与行也有距离……抱歉，我不是故意说这些丧气话。

你我明白。

你我能给的你很清楚。

你那么，你能开出什么条件？

长路您想要什么？

你先说说你们需要什么吧。

长路我不需要您站在我们这边。

长路只是需要一个承诺。

你什么承诺？

长路将你最后的选择，告诉我。

你既然是这样的交易。

你那么我的要求是，用你自己的能力也好，「猎巫会」的实力也罢，如实回答我三个问题。

长路您给出的方案很合理。

警笛声愈发近了，有声地催促着这场漫长谈话的结束。

长路合作愉快，小姐。

长路请从后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