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A市发生了一场连环车祸,1人当场死亡,5名伤者还在抢救,车祸原因仍在调查中……”
苏黎呆呆地坐在充满消毒水的医院走廊上,双眼没了焦距,他的身上,手上都沾染上了血迹,有他的,也有别人的。
护士第三次走到苏黎面前:“苏先生,您身上也有多处擦伤,需要包扎,尤其是您的右腿,再不去治疗会有残疾的风险,手术的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苏黎没有反应,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护士叹了口气,转身去其他的科室了,毕竟车祸带来的伤者还有很多。
苏黎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好像漫长得像一辈子,又好像只在呼吸之间。
“啪——”手术中的灯灭了。
苏黎瞳孔皱缩,酿酿跄跄地起身,忍着右腿钻心的疼,用可以称作是狼狈的方式疾步到了手术室门口,手术室的门也正好打开。
苏黎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干涩地开口:
“医生,他怎么样了?”嗓音里是无法掩饰的哽咽。
医生沉重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苏黎忘记自己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反应,他只记得自己掀开了盖着的白布,白布下是熟悉的脸,但没有呼吸了。
什么都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人笑着唤他阿黎了……
苏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病房里了,医生告诉他,他的右腿保住了,但因为治疗的不及时,虽然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无法做太过剧烈的运动。
苏黎沉默地听着,眼神里满是死寂,医生摇摇头,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苏黎当天就离开了医院,回到了两人一起攒钱买的小家,不算大,但是很温馨。
苏黎缓缓跌坐在沙发上,把印着两人卡通形象的抱枕抱在怀里,上面还残留着陆弈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
苏黎把头埋进了抱枕,半点声息也无,只是抱枕却湿了大半。
“陆弈,我想你了……”
苏黎在沙发上呆坐了半天,终于缓缓松开了抱枕,眼眶已经通红充血,传来阵阵刺痛。
苏黎清晰地记得,货车失控撞上来的前一秒,他和陆弈还在谈论第二天的婚礼。
是的,他和陆弈要结婚了,就在车祸的第二天,也是他的生日。
他和陆弈从相识相知到相爱,一起走过了六年的时光,也是不被世人认可的六年,周围所有朋友,亲人都反对他们在一起,但那六年,也是他昏暗人生里最幸福的六年了。
也许在阳光下,肆意骄傲的少年就已经牵住了他的心,而他自己,也从来没想过逃离。
“我就差一点,我就可以握住他了,就差一点"苏黎无助地抓着头发,眼眶酸痛“明明我们明天就结婚了,明明我们马上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克服了不被世人认可的六年”
苏黎近乎绝望地嘶吼:“为什么,为什么留下来的那个人是我啊!”苏黎独自操办完陆弈的葬礼,平淡地回应了其他人的担忧,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
他没有办法替陆弈回应什么,就像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弈的死亡。
只有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发出一两声如困兽般的呜咽,然后睁眼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