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黄沙在沙漠中随风飘摇,时卷时聚,就像一头不断幻化的魔兽。
以美丽而危险的身躯勾引行人的目光,而待行人驻足,它便会亮出自己残暴的内核,一口将人吞噬。
黎簇忽然觉得吴邪就像是沙尘暴,危险、神秘而美丽,猛然间出现,不容拒绝地将他裹挟进命运的漩涡,至死都无法脱身。
这么多年来,他就如被蛊惑了般,一遍又一遍的来到这片沙漠,一遍又一遍的重走吴邪曾经走过的路。
但是再怎么走,他也无法经历铁三角的一切,无法走进他的心里。他一直都只是一颗被拉入局的棋子,再可怜也无法求得执子人的回眸。
十年了,他累了。吴邪可以等他的神明十年,他黎簇绝不会等吴邪十年。
倔强的少年一如往昔,黎簇望着不远处的沙尘暴,任性而决绝的闭上了双眼,任由它将自己带向未知。
是生是死已经没有区别,亦或许在吴邪上门求药时他就已经死了。
转瞬间黎簇就被这惑人的沙漠绝景席卷着飞上了天,受刑于沙砾,疼痛如凌迟,正如惜日那一次次被挑开的七指图。
但是感受着这无法忍受的痛苦,黎簇只觉得幸福,他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吴邪三叔,这小哥怎么还没醒?要不再给他喂点水?
吴三省估摸着是缺少人气儿,大侄子你让开点,让大奎给他渡渡气儿。
吴三省早就看出这来路不明的小子装晕呢,既然他的大侄儿担心了,他也就顺势让这小子醒醒脑。
大奎不,不,不了吧
眼前的小郎君再唇红齿白,面若冠玉,他也是个男人。大奎一时间扭捏起来。
不过,三爷的眼神利得跟刀一样,他也不是不能牺牲。作势就要进行“人工呼吸”。
察觉到一股恶臭越来越近,黎簇再也装不下去了,直接睁开眼,从牛车上坐起了身。
一睁眼便对上了吴小狗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十几年后的吴邪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人。
可是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人,黎簇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泛起阵阵恶意。好想把这虚伪的面具打破碾碎。
不过如今他回到了一切之始,他也不介意先玩一玩,毕竟他不像某人满嘴法理却惯会欺负小朋友。
更何况,黎簇瞥了一眼坐在车尾就像一座雕像的张起灵,他还在。
潘子小眼睛别提溜乱转了,你谁啊,咋出现在这里的?
黎簇我叫关树,是一名采风师,来这里采景儿的。
说罢,黎簇朝众人扬了扬自己挂在脖子上的专业相机。
得亏吴邪让他也迷上了摄影这道儿,不然谎话都不知道该编些什么。
吴邪我叫吴邪,是杭州一家古董店的小老板。来这里找.....
吴邪唔唔唔
吴邪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吴三省快速捂住了嘴。
吴三省罢了,就和你说了吧。这边山村与世隔绝,我们就想跑这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收上点古董。
吴三省之前拦着我这大侄子不和你说,主要也是怕你是一条道上的儿,抢了生意,伤了和气。
吴三省盘口上的人都叫我三爷,关老弟要是不介意也可以跟着这么叫我。这是我两个伙计,潘子和大奎。
潘子和大奎见叫到自己名字,便朝黎簇打了个招呼。
黎簇也没理,只是斜睨了一眼一脸讪笑的吴邪,心里一阵感慨。
怪不得王胖子叫吴邪天真呢。真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他后来可也感受过吴邪实属邪到家了。
最终也没说信或不信,只是对吴三省拱了拱手道:
黎簇晓得了,三爷。
吴三省没提张起灵,他也不会没有眼力劲儿的主动去问。他巴不得当这人不存在。
见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吴邪指了指黎簇脖子上挂着的相机,试图转移话题,掩盖自己之前说错话的问题。
吴邪这相机,不便宜吧?
黎簇是不便宜,在国外订制的,你要是喜欢,借给你玩玩也没什么。
吴邪兴高采烈的从黎簇手中接过那部尚未问世的索尼a6400,对着周边的风景拍了起来。
吴三省关老弟,几时到的,咋晕路边了?这周围罕无人烟的,若非我几个路过,最少得得个曝尸荒野的结局。
黎簇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顺势接过了吴三省递过来的烟,先抽了一大口。
嗯,是熟悉的杭州本土老牌子,表面舒缓实则有劲儿,够味。
看着眼前熟练抽烟的青年,吴三省眼睛眯了眯。
这青年外表看起来和吴邪差不多年纪,甚至比吴邪还要年轻那么几岁,气场却那么老成。
饶是他阅人无数,也很难判清这人究竟有几分真假。
黎簇也假装不知起深意,随意答道。
黎簇其实我前几日刚从沙漠回来,啥没准备,就直奔这儿来了,不认识路,走不出去,就倒路边了。
黎簇也深知自己这借口简直烂到没儿边了。
但是刚一起身他就发现了,自己是直接被沙尘暴吹到这边来了。
衣服还是那套衣服,装备还是那套装备,就连身上的沙子都跟着一起吹过来了。
再多的借口也难以打消老狐狸疑心,不如将错就错。反正查他是绝对啥也查不出来。
毕竟这世界上没有关根,自然也没有关树。
唯一变的大概只有身体了。
他好像回到了汪家刚覆灭那时,受刑的伤疤还在。之后的十年和苦练出的肌肉却都像一场梦般消失不见了。
吴邪怪不得儿呢,你相机里面有好多沙漠的照片,怎么拍的这么好看?
黎簇你过来,我传授你点祖传技巧。
那边黎簇兴致勃勃的开始指导起吴邪来,间或还要拿“他”曾经的话讽刺他几句,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边被打断的吴三省也不打算再问了,机不再来,这人也没遮掩自己的异常。往后的日子,是妖是魔,咱就看着办。
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却看了黎簇几眼,黎簇给他的感觉很陌生,却隐隐约约有几分不应属于人的熟悉。
这一路虽然气氛诡异,却也在吴邪黎簇相谈甚欢,黎簇吴三省“相见甚晚”中顺利过去了。
只是可怜了大奎,牛车上多了一个人,原本就魁梧的不行的身躯只能缩进缩进再缩进。脸上委屈的不行,连潘子都不好意思骂他了。所幸大奎很快便解放了。
吴三省大侄子,关老弟,下车了!
吴邪啊?哦。
一直在试图走向吴邪,却
一直在试图走向吴邪,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