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渊反应极快,迅速向后一扭,腰身下翻,眼眸凌厉,短发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幅度,被削断几根,翩翩而落,右手撑着地面,左手抬起,只见掌心处渗出血痕,仿佛有伤口在开裂。
当真是细如发丝,锋可削金。
除渊抬眸,直直看向窗外。无数丝线密密麻麻,缠绕着,根根钉入墙壁。但是没有人。一个人影也没有。
徐帘想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却被除渊一把推了回去。徐帘愣神,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除渊直接伸手握住那些丝线,收拢在掌心,仿佛不怕疼一般,下一秒,齐齐拉扯。
一阵疾风呼啸而来,似是暗中人感受到拉力,也暗中较劲,企图用风来干扰注意。
除渊死死抓住丝线,即使那些丝线已经割破皮肉,深深陷入肌骨里,他一点点将丝线往回拉,眯起泛着冷色的眼眸,红色碎光轻闪,就像个打鱼人,不紧不慢地将鱼线往回收。
窗外传来闷哼,明显,比力气,那东西比不过除渊。
就在快要把线连带着后面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一齐扯回来时。线被猛地砍断。
除渊差点没栽地上,及时稳住身形,抬眸。
“除哥!你没事吧!”
“没事,一边躲着去!”
徐帘鉴于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实力,即使上去也是个拖油瓶,不敢再出声,默默缩在墙角,观看两边情况。
窗外的东西似乎没想到有人竟然敢直接上手碰他的丝线,不紧不慢,扑闪着翅膀,飞下来。
徐帘眼睛都瞪大了。
窗外的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是什么恶心东西。相反,那是一个容貌恬静优柔,眼神忧郁的漂亮少年。
金色的透明翅膀对称展开,形状优美,闪着漂亮的光泽,在朗朗月色下,又似乎带着银光。不,那不是银光,而是数不清的,在他身边分布的丝线,从他纤柔漂亮,细长的双手处延伸,一些松松垮垮地垂在指间,肩头,一些则直挺挺刺出,扣在墙壁上。
他身上是怪异的服饰,青黑色的上衣短至腰间,露出漂亮白皙的腰肢,下身是宽大的长袍,有奇怪的缝补痕迹,像是巫蛊娃娃脸上的针线,赤着脚,脚踝处有一枚黑脸娃娃刺青。
少年的目光恬静而又漠然,竟和除渊那种气质有点相似,不过,相比除渊那种漂亮到浓烈,一眼就觉得是个带刺的血美人,少年则更像轻灵的布娃娃。
他歪头,眼眸平静,缓慢眨着眼睛,垂下的睫毛根根分明,看着除渊:“你的手不痛吗?”
除渊眯眼,面无表情,把手亮出来,竟然没有一丝痕迹,白净如仿佛不曾受伤过。
少年讶异,感觉不妙。这人竟然可以愈合伤口吗?他的丝线如此锋利,且从不失手,却没有对这人造成伤害?
思考几秒。少年扇动翅膀,打算跑远点。除渊见状,怎么可能让他轻易跑了呢?于是,当即两手一拍,撑起身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翻出窗外。
徐帘看麻了。这里是7楼啊。
除渊伸出手去抓少年的脚踝,但却在下一秒骤然腾空,急坠而下。
除渊:“……”忘了,他不会飞。
少年:“……”怎么还有人跳楼?
丝线飞去缠住除渊的脚腕,将人吊住,稳稳拉上来。
少年眨着眼睛,垂眸看向被倒吊着的除渊,而除渊,也面无表情,垂着双手,头发倒竖,一只脚被吊着,整个人在风中摇摇摆摆转了几圈……
“你……”少年思索许久,双手合十:“生命不易,请勿轻生。”嗓音轻缓,几不可闻。
“……”除渊觉得真的是够了。
帅哥抿唇,帅哥无语,帅哥捂脸。
除渊心理素质还是强大,面不改色攀住窗台,又翻了上去。
少年歪头,身后翅膀扑闪着,金色亮片在月下泛着柔和又诡谲的光。按面相看,这人似乎并不危险,但即使是向来不知事的徐帘,也能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仿佛天生的妖异气息。不太像是好人。
他垂眸,看着除渊,眼神看不出什么,不带有威胁,只有身边手指缠绕着的几个黑色娃娃,叽咕几声,咧出白牙,眼睛泛着猩红的光。
“……”没看错的话,那是巫蛊娃娃。
除渊眯眼。这人是木偶师吗?
他心里起疑,毕竟木偶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世上出现过了,大多木偶师,隐入秘地,掩藏于世,永世不出。而所有的技法,也随着隐世,而渐渐失传。
没想到,他竟然能在这里,这个时代,再次看见木偶师。而且,这个木偶师还不弱,身上隐隐有不详的气息。
除渊垂眸,身侧的手指微动。徐帘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身边一道黑风划过,一个身影变长变大,猛然向少年窜去,赫然是孽笃!
青黑巨蟒张开大嘴,咬向他的翅膀。少年面无表情,一振翅,就不见了人影。只有几根带着金光的羽毛,摇摇晃晃,从空中飘落。
徐帘吓呆了。许久,他才爬出来,没错,是爬出来。原谅他生来胆怯,不贴着地他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