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仑27

　　夜色降临，血月将整个天地仿佛笼罩上了一层猩红。

　　离仑和赵婉儿一起帮忙压制暴走的朱厌。

　　整整一晚上过去，待血月过去，暴乱的戾气才逐渐平息，三人的脸上都略显疲态。

　　“远舟，只这一次能给你压制，你需要去找那个能给剥离不烬木的人，我和离仑不可能永远随时待在你身边的。”

　　赵婉儿这么说的时候，朱厌还不以为意，毕竟他跟离仑形影不离了三万多年。

　　但下一刻空气里的安静让他意识到，离仑竟然没反驳赵婉儿。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离仑，此时离仑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右手里还拿着拨浪鼓，但又没在看拨浪鼓。

　　而是在看手，离仑另一只没任何东西的手。

　　朱厌也才恍然意识到，付瑞说不见就不见了，什么也没留给离仑。

　　三万多年的默契，他几乎能感觉到离仑在想什么——大概是在怅然若失吧。

　　“有个人能使用云光剑，我要去找他。”朱厌说。

　　“那就好。”赵婉儿转头看离仑，“你呢？”

　　旁边离仑才有反应似的，抬起头：“付瑞去哪了？”

　　“人间。”赵婉儿说，“他本就自由自在，当年朋友一句嘱托，让他肩负起守护的职责，温宗瑜绑架小妖做实验一案就是一个让人间对妖改观的契机，如今他也算功德圆满，自然回归自由。”

　　后面的话音刚落，离仑便化作一团槐叶飞走了。

　　以前朱厌就说过，大荒天上的一片云都能飘两百年，那时候离仑都没什么对于时间快慢的感觉。

　　第一次切实感受到时间变化，是在相隔数年后，朱厌第二次带他去人间。

　　当时同一条街上，房屋有新的，也有变得更加破旧的，种在十字街中间的树已经长得更加高大，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小摊贩，也从青涩少年，变成白发苍苍的老者。

　　整条街都变得很陌生，几乎没有他熟悉的样子。

　　这就是时间。

　　现在他也依旧害怕时间的变化，没有谁会一直如旧，他得承认，他怕付瑞也变成他不熟悉的模样。

　　从没仔细在人间逛过，离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付瑞喜欢的人间是这么富饶辽阔。

　　——在富饶中充满诱惑的广阔天地，他找遍付瑞的气息，一找不知过去了多少年。

　　其实很好找，离仑能通天地草木，但每次有点踪迹，他赶过去时就已经没了付瑞的身影。

　　离仑也意识到了付瑞在故意躲他。

　　他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原因——付瑞说他不喜欢人类，而付瑞却本身就是人类。

　　寿命漫长的妖对时间几乎没有什么概念，离仑追着付瑞的气息在人间辗转，转眼好似过去了好几年了。

　　在追着付瑞跑的同时，他无意间见过人类幼崽的天真无邪；

　　见过小孩在院子奔跑，大人在屋里做饭的人间烟火气；

　　见过弱小得连天灾都无法抵挡的人类，却能用他们的智慧，保护了他们的家……

　　他印象最深的，是追付瑞的气息，追到一个小镇上，付瑞似乎在这停留了许久，气息很强。

　　恰巧那有一户人家在办婚礼，那场婚礼的新娘是一个姓齐的人类，新郎是一条破鱼妖。

　　人类和妖的婚礼，不知为何离仑停留下来看了一会，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