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的?我看看?”
李莲要凑过来,付瑞不动声色地将那些小物件铺满底层,免得被李莲花看到。
“死人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我拿去埋了吧。”付瑞说着就将箱子合上准备端出去。
李莲花看出来了他的小动作,也不阻拦他大晚上要去挖地,反而在一旁看着,漫不经心地说:
“单孤刀是不是跟你说,师父是我害死的?箱子底下是不是写了单孤刀诋毁我的话?”
付瑞没回答,挖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挖,将箱子埋进去,又将泥土填上,而后拍拍手上的灰尘,看着边的人回答:
“瞎说,师父怎么会是你害死的?是你害死他也不会一直跟着你担心你,那人胡说八道的。至于这箱子,真就是觉得放着碍眼,给师娘犯晦气怎么办?”
李莲花深深地看着他,冷白的月光划过他清晰的面庞,谎言中带着不可名状的担忧。
忽而一阵冰凉的夜风刮来,没有感觉到冷,心里暖洋洋的。
李莲花拿手帕擦去他手中的灰尘,好奇道:“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付瑞仰头想了想,望着天上那明月:“我也记不清切,或许你还是李相夷时,穿的那一身干净鲜明的红衣,却抱起破烂污秽的我,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待你好,许是还年幼,这份单纯的情感便无知无觉中悄然生长。”
李莲花轻笑着补充说:“悄然生长,然后走到我心上,一直等到我发现这么个天下至宝。”
“嗯。”
月光将他们衬得一身光辉,一人眉目俊秀,咧嘴笑得爽朗,眼中动情地映着李莲花的模样。
一人似是被他的笑容所传染,薄唇微扬,弯着的眉眼里尽是付瑞的身影。
翌日。
李莲花一早就被师娘轰起来,被迫在院子里练武。
“哎哟师娘,我还没睡够呢,我都这把年纪了练什么武啊?”
“睡什么呀?一日之计在于晨,我看你这十年分明是被瑞瑞伺候得懒散惯了。”
“哪、哪有?”
“以后不许指使他伺候你这懒虫!”
“没有!哎哎哎师娘,不可踹屁屁哦!我好歹是天下第一,给点面子。”
这时,方多病和笛飞声突然赶来,笛飞声二话不说就跟李莲花打起来。
李莲花一边应付一边说:“老笛,别来凑热闹行不行?”
“不行!出招!你今天必须跟我打一场!”笛飞声提起大刀就冲着李莲花砍去。
“哎没完没了了是吧?打打打。”
空中闪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打得热血沸腾。
底下方多病凑到芩婆跟前,就一顿告状:“前辈,您就是李相夷的师娘啊?我是他徒弟,你不知道他这个师父啊,什么也不教我,还整天忽悠人骗我,简直是欺人太甚!更过分的是他还给我下毒您知道吗?”
“下毒?这臭小子果真学坏了。”芩婆一脸严肃。
方多病郑重其事地点头。
付瑞起得晚,起来看到他们在外面打架,也懒得去凑热闹,去厨房做了一顿午膳,出来看到他们还在打。
而方多病在跟芩婆喋喋不休地说着李莲花过去的重重老狐狸事迹。
“开饭了!”
付瑞喊了一嗓子。
李莲花压制住笛飞声的刀,将他踹开,收剑笑道:“我媳妇儿喊我呢,先不打了。”
“哎!”笛飞声不爽地喊了一声:“李莲花!”
“过来一起吃啊,填饱肚子再说。”
笛飞声摸了摸饿了一早上的肚子,辟谷还不如坦率。
笛飞声遥遥喊着:“行吧,有酒吗?”
付瑞回应:“肯定有啊。”
方多病坐下来,拿出李莲花的信,恶狠狠地说:“给你们念个下饭的信。”
李莲花瞪大了眼睛,看了一圈桌边师娘付瑞笛飞声,忙说:“小宝,给为师点面子啊。”
“我不!‘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什么破玩意的结局啊!不就想找借口甩掉我吗?
‘今事隔多年,沉疴难起,剑断人亡。’什么意思啊?哪有诅咒自己的啊?
‘去去重去去,来时是来时。’吼,李莲花,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文艺!?
‘方多病习我之功法,资质上佳,不暇多日,定不在明月沉西海之下。君今无意逐鹿,但求巅峰,李某已去,若君意不平,足堪请其代之。李相夷绝笔。’
绝笔啊!李莲花你个混蛋知道我看到这的时候吓都被你吓死了吗?
我决定了,以后你甩我一次,我给你念一次!”
李莲花撑着桌面扶额,遮住一桌人对他笑眯眯的目光,心里在想着怎么教训这臭小子了。
付瑞抿着唇笑:“哎,确实下饭。”
师娘轻咳一声掩饰笑意:“开饭吧。”
笛飞声拿起酒瓶子跟方多病碰杯,毫不吝啬地夸道:“干得好。”
方多病有种终于扬眉吐气的豪气:“那是。”
李莲花板着脸,瞪了眼方多病:“差不多得了啊,臭小子,明日起,我让你后悔喊我师父。”
付瑞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跟小孩子计较什么?来喝酒。”
“来来来。”
“嘭——”
杯盏碰响。
清脆悦耳的声响传荡着十年来颠沛流离时的轰轰烈烈,而嘴边咂摸的是轻舟已过万重山时的平平淡淡。
…………
作者莲花楼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