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小侄儿若生在丰收之际,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嫂嫂将来休养身子,也不必太过难受。”
这话多了几分真心实意,潇虹替孩子谢过姑母,又点到边缘的谢氏。“谢妹妹莫拘束,姐姐不好,疏忽了妹妹,妹妹放开些。”
谢氏福了福身,“哪里是姐姐的不是?妹妹这里有一句,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
众人心中皆是一叹。这晋王妃上句“落花人独立”,句句不离落花感伤,莫非将来真要落个劳燕分飞的结局?
徐仪华步履翩迁,挨近谢氏,“姐姐这是有什么不快?人都说言为心声,姐姐说出的这两句,可都不是什么好兆头。有心事,姐妹们也好替你分担。”
谢氏苦笑,晋王在太子婚宴上的话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应天府街头巷尾都说晋王对晋王妃不满意。她家世不显,不招人待见也是有的。
这话,却不知该怎么同燕王妃讲。
潇虹替谢氏惋惜一遭,复又强行安慰自己,不过是句随口的诗词而已,巧合所为。
“教女诸生这么一说啊,谢妹妹果然是埋怨姐姐了。”眼瞧谢氏又要请罪,潇虹忙止住她的动作,“可见是徐妹妹心思多,牵强附会绕弯子了。”
潇虹一个眼色打过去,徐仪华会意,嬉皮笑脸,“太子妃娘娘说的是呢,我一向爱给姐妹们的话做些曲解,晋王妃不必多心。”
徐仪华内心却道,才不是什么曲解。一来一回如同战场上刀枪棍棒的你来我往,一招一式分明就是判词谶语一般的表示。
常姐姐深宫富贵不长久,邓姐姐爱人同心两玉流,晋王妃落花有意水无情,皇长女两姑之间难为妇,槿妹妹命中注定难强求。
一恍神,一踟蹰间,仿佛看见了每个贵女落幕的模样。竟是——皆没能修成正果?
她自己的命数,如今倒看不分明了。表面上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恐怕最后仍旧逃不过红消香断有谁怜。
最让徐仪华心惊胆战的,莫过于槿儿妹妹的“花中是至尊”。此句描写棠棣不假,也暗合了燕王的名讳。他们有相似的野心,如今有人说能心愿得偿,不欢喜那是假的。
且这话由天真不知事的槿儿妹妹说出口,就更不一般。徐仪华小心谨慎,以为常姐姐也可能一样提防她。
槿儿妹妹平生最恨受人摆布,富贵权力之类,不可能有人教过。这一点,与燕王的胞弟吴王殿下类似,两人也是常走在一处。
可惜自己为展露才情,亲口定下了香消玉殒。也不知未来至尊孤位,会是哪家幸运的姑娘陪伴他。
潇虹不是会放纵冷场局面的人,眼瞧徐仪华想得出神,不忍打扰之余,只好点了邓霖铃。“邓妹妹今日的表现,可着实不像你。”
邓霖铃正想的欢喜,猛然惊醒,收敛神色,“瞧常姐姐说的,难道常姐姐心里,我就一直是那个烈性情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