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前进,谢夫人闭目养神,徐仪华安抚孩子气的徐妙清。
“妙清,你乖,不要吃手…”徐仪华轻轻地将徐妙清肉嘟嘟的小手指拿出来,又不敢太过使力伤到了妹妹。
徐妙清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徐仪华,仿佛在控诉她的狠心。徐仪华在这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为徐妙清擦干净手指头。
目光落在同胞妹妹天真无邪的脸上,想的却是一向温婉可亲的常姐姐。
她将母亲认定为不顾女儿金兰之谊的狠心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察觉燕王的野心,并决定要助他一臂之力的时候;甚至更早一些,想要自己居庙堂之高的时候,她从未考虑过常姐姐半分。
徐仪华有意回避这个尖锐伤人的问题,不断地在心里做思想斗争。一个徐仪华说,常姐姐待你这么好,天下又刚刚平定,不宜动荡。
另一个徐仪华叫嚣,那又如何,现在想这些也太早了些,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总不能因噎废食。
可常姐姐怀孕了。
不出意外,这将是东宫的长子,皇朝的嫡长孙,天然占据了道德的高地。东宫子嗣传承,皇室血脉延续,燕王府没有漏洞可钻。
她还只是一个勋贵家的女儿罢了,手中并没有什么可以办事的人脉力量,充其量得了个“女诸生”的名望,有一身无用武之地的才学。
越是才华积累,徐仪华越是不甘心。若是有一天女人也可以上考场应试,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何苦一定要屈居男人之下?
藩王妃确实可以做些事情,造福一方百姓,却远不如太子妃、皇后可以做的事情多。
常姐姐才干智慧丝毫不在她之下,开平王去世的几年里,也是常姐姐支撑起了门楣。
还是常姐姐,一切问题的根源和纠结,似乎都落在了常姐姐身上。常姐姐是淮西武将众望所归的下一任女主人,是太子储君敬重疼爱的妻子,是皇嫡长孙之母…
常姐姐太完美了,从打理内务,到应酬来往,无不妥帖周到,叫徐仪华的小心思无颜面对。
这所有的支持和头衔,可以是常姐姐的,为什么不能是她的?徐仪华知道不该,知道离经叛道,知道忘恩负义…还是,忍不住为之心动。
论迹论心,常姐姐似乎都是一个完人,高高在上,不可撼动。她那点浅薄的权欲,根本就没有可以与之对立的资格。
徐仪华,亏的你还处处为自己开脱,说什么实现才干抱负,为百姓谋求好日子。
作为藩王妃,和作为勋贵长女,能做的事情实在相差太远。徐仪华开始盼望成婚之日的到来,也在计划就藩后的大张拳脚。
殿下,希望你我能够同心,不要让我失望。
一旁妙清开始哼哼唧唧地,表达被姐姐忽视的不满。徐仪华回转不知何时飘远的目光,手上安抚不安的徐妙清,终于下定了决心。
时也命也,守时待命。且行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