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和霖铃谁也说不清,具体是从哪一刻开始,事情心态发生了变化。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改变许多,朝廷对北元的用兵再次提上日程,徐达和邓愈不日即将出发,朱樉和霖铃心里也有了难以对人言的指望。
或许改变就在日常生活中的一点一滴。
这对爱人直到次日东方既明,也还保持相拥相依偎的姿势。
这一夜的所有是他们从前不敢做的,同样是在这一夜,他们将自我的灵魂放在了世俗礼教之上。
两人同时睁开双眼,相视一笑。整理好散乱的衣襟,朱樉恋恋不舍。
霖铃揉揉惺忪的睡眼,“去吧,阿樉。天光大亮之时,我们要面对什么,早就有了准备。”
朱樉猛地回头,将霖铃奋力一抱,抚慰她的肩膀。似乎当下的千言万语已经失去了力量,只有这一个拥抱可以传达他的决心。
我定不会负你,以我的所有起誓。
旷野中发生的一切,隐隐约约传进了朱元璋的耳朵里。首当其冲遭殃的,便是坤宁宫的茶杯。
“这小兔崽子,成了家的人,跑出去夜不归宿,成什么话!真当他老子头晕眼花,万事不知了。”
马皇后早已将宫女内侍遣了下去,不叫皇家的事情成为宫人茶余饭后的话柄。
“皇爷还气呢?孩子也是年轻气盛,又不是去了秦楼楚馆,且不要拿这些死物出气了吧。”
朱元璋眼睛一瞪,“他还敢去青楼楚馆?反了天了!多大的人了,也就你还护着他,说他年轻。”
马皇后一顿,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孩子们大了总是需要自立的,总被爹娘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看他们不找你闹意见。”
朱元璋怒火少歇,“秀英,你当我只是为了老二夜不归宿?从前瞧这邓氏也是有分寸的,怎么如今越发的...给伯颜知道,又要闹得不好看。”
马皇后明了其中未尽之意。年轻人不懂得节制,万一一个冲动,闹出些人命来,就是皇家的丑闻了。
“皇爷不妨转个弯儿想想。从前邓丫头拒绝老二,不还是为了她卫国公府的门楣、官家小姐的教养?如今肯为了老二放下这些,未必不好。”
朱元璋的目光中出现了几丝犹疑。而马皇后熟知他的为人,知晓他是想起了楚王生母胡充妃。
“其实老二这般,不也是随了您?您当年纳胡氏,可没有顾虑过她是寡妇啊。”
她其实也不是圣人,是皇爷将她想的太好了。她会为了百官宗亲求情,固然是真心爱护,也不免图名声人心。
贤后再贤,也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就会有欲望。标儿的储位稳固,皇爷的圣心眷顾,她自然有大度贤惠的资本。
老二是庶出长子,她做嫡母的,没有立场和身份去说庶子的坏话。居中调停父子冲突,本来就是贤妻良母该做的。
儒家讲爱有等差,推己及人,因此在她心里,把维护老二放得靠前些,也是人之常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