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方多病才从大殿走出来,周围人都不断给方多病贺喜,一看便知,这婚事是定下了。
方多病不得不一一应对,抬头一看那太阳已然藏住半个身子,心中暗叫不好。
“遭了,这么晚了。李莲花!”
于是,一把推开围在四周贺喜的大小官员,一溜烟消失在赤红的夕阳里。
“李莲花!”
方多病推门而入,屋里早已人去楼空,房内的一切陈设竟被整理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
店小二闻讯而来:“公子,您那位朋友真是个怪人呀,这中午用完餐,把房子整理好就说要去外面逛一逛,我们店家也拦不住呀。”
方多病随即冲出青楼,暗暗在心中叫骂这死莲花又跑了,抬头一看却看到摘星楼上赫然一个人影,白衫飘动,夕阳映下宛若谪仙。
方多病一个愣神,心中的大石头轰然落下,便飞身坐到这人身边。
“李莲花,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高处冷,也不怕把你冻着了。”
李莲花微微一笑,拍了拍方多病的肩头:“臭小子高兴糊涂了,碧茶已解,功力已复,何来怕冷的道理。”
“我以为……你又要抛下我走了。”方多病垂下眸子,像个委屈的孩子。
“你看,今天的夕阳甚美,不是吗?”李莲花看着那殷红殷红的晚霞,宛若快要溢出来的琼浆,“人生处处是风景,何不专注于当下,少一些无谓的忧虑呢,思虑过多往往会错失眼前的风景。”
“是呀,今天晚霞甚美……”方多病不由感叹。
三年来,他从没有关注过这些,兴许这只是一个和往常一样再普通不过的落日,但有身边人的陪伴倒显得格外不同。
“李莲花,你的那些事你不愿说,我便不多问了,好不容易重聚,咱们今晚就喝酒赏月,不醉不休!”说着抛给李莲花一个酒壶,那酒壶宛然是李莲花常用带在身边的。
“你小子,三年不见,酒瘾大得不行,不过今晚可不能再醉了。”李莲花接过酒壶,“对了,这三年你的剑练得怎么样呀?”
“哼 那自是炉火纯青,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弟。”
方多病放下酒壶,提起尔雅剑,一挥手,一道银色的剑光划破空气,仿佛撕裂了空间,带起了强烈的劲风。剑舞动的轨迹,像是一幅生动的画, 每一剑都充满了力量与威严,似乎能感受到剑刃割裂空气的尖锐声音。映在夕阳下,周身上下泛着金色的光芒。楼下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崇仰屋顶之人宛如神邸……
剑入鞘,划破天空,此时已入夜,皎月高悬,城中燃气点点星火。
楼下一阵拍手叫好,也有不少姑娘瞥见如此英姿后黯然心动,虽不及李相夷红绸舞剑万人空巷,但也足够惊艳绝伦。
方多病得意地坐到李莲花身边,拿起酒壶喝了起来。
“可以呀,方小宝,快赶上李相夷当年的招摇劲了。”李莲花虽是打趣,但也满是欣慰,“但是剑意仍不成熟,稍显轻浮,臭小子欠练呀。”
“好了好了,知道了,也不说夸夸我。”方小宝暗暗道,这些年他确实没有怎么好好练习,最多只是沿路做个好事,让尔雅剑见见天日,但现在不同了呀……
“本少爷之前是练得少了,但本少爷可是练武奇才,之后在师父的教导下定会突飞猛进!”方多病拍了拍李莲花的肩膀,道,“那你呢,少师取回来,好好供着?”
李莲花低垂下眉,少师破万钧,刎颈化柔骨。纵他已不再是李相夷,但多少定会牵绊。
“小宝。”
“李相夷已去,李莲花也不愿再背负了。”李莲花淡淡说到。
“也好,快快活活地生活有何不好!”这酒甚烈,方多病半壶下肚,脸上已有醺红之色,“之后你想出海打鱼我就陪你出海打鱼,你想破几个奇案玩玩,我就陪你破奇案……”
晚风徐徐吹着,楼下的人渐渐散去,唯余眼下星火点点,万家灯火……
“小宝,你现在长大了,已经闯荡出自己的江湖了,你我终究不能一直同行,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也要记得在行侠仗义的同时照顾好你自己。”
李莲花叹道。
“怎么会?往后的日子你在哪我就在哪!”方多病宛然醉了,立起身来在皇冠红砖绿瓦上漫步。
“本少爷想好了,往后你我隐居山水之间,去过你想要的安乐日子!”
“那公主呢?你二人有情,现在婚事已定,也不好让人家随着你的性子草草过日子吧。”
“公主……”方多病红着的脸垂下似在思考着什么。
李莲花自是能看出二人有情,月光散在他白色的衣衫上,盈盈清晖,宛若透明。
“小宝,回去吧,做个好驸马,定能在朝堂闯出一片天地,给天下芸芸众生一个太平,或者你只想做个普通人平安喜乐,也不错。或者你想去武林巅峰看看,那就去看看吧。以你的聪明才智,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人生嘛,有聚有散,何来永远的道理……”
“而我呢就当这芸芸众生的一个,享盛世,醉太平,何不快哉?”
方多病醉醺醺的还沉浸在隐居山水的美好幻想中,李莲花便继续说了下去,声音越来越淡。
“你也不必寻我,你只要知道我在远方过的很好,在海晏河清的盛世里……”
“好好生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没有什什么放不下的……”
“小宝……小宝……”
轰的一声,烂漫的烟花在天空炸裂,绽放炫目的光彩,闪的方多病眼前一糊,脚下不由一滑,似是跌落深渊……
“李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