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在日渐消减,但是Callan不会忘记他走上这条路的原因,他的电锯也不会。
6.16,六时十六分。
Callan不信教,却又不得不承认“6”这个数字确实符合他。
满身疮痍,沾满鲜血的双手,混乱的头脑和极端的审判——他还有什么是完美的吗?
Callan伸出手臂,一只乌鸦稳稳地停落在上面。
他心不在焉地抚弄着乌鸦的羽毛。乌鸦曾经是不祥和死亡的象征,亦是仪式的牺牲品。
他无法忍受失去更多了。在又一次祭祀之后,为了保护他所珍视的那些人,他亲手将他们一一砍死了。
“如果我先杀死他们的话,他们就不会被那些渣滓杀死了呀。”
——“Callan,你这个冷酷无情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为什么要讨厌我,我可是在救你们啊!”
在这个地方的人们,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Callan有些吃力的把尸体向乱葬岗拖去。尸体如果不尽快处理掉,很快就会被这条巷子里的人分食殆尽。
能走出这条巷子的人,不是变成了祭祀上的祭品,就是被都市里的人带走。至于被带走的人之后怎么样,没人知道。
Callan填上最后一锹土,拍实。从来没有人能靠着自己走出这条巷子,除非是凭实力干掉一个都市来的富人,或是在这巷子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没有立碑,而是削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连同他所爱的那些人一起埋葬。
这样,也许就是我变相陪着你们了吧?
“现在只我剩下你了,Kate。”他满身血污地抱着那把老旧的电锯喃喃自语,“我们一定要活着走出这里。”
无论怎么努力的去遗忘,那天的景象还是在Callan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羊头、动物和人类骨骼,弥漫着血腥味的符号,倒吊的尸体,空洞……
所谓的祭祀,就是这番光景吗?
他抱住头,脱力般地跪倒在地,不去听人群夹杂着嬉笑的喧闹,不去想被带走的亲人的容貌,不去闻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不去发出呜咽声,不去直视那具尸体空洞的双眼。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腿脚发软,胃部剧烈的生理性不适,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像祭祀结束被剖开的那具尸体往外流淌的血。
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死亡]才是唯一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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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挺能啊,居然在这么大的都市里藏了整整十年!”警察用力扼住Callan的脖颈给他戴上手铐,“你害得我们好苦啊!”
“苦吗?”Callan早就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咳嗽两声发出一声轻笑:“就这点都受不了了?”
“少废话,快走!”那人抽了Callan一警棍,“你杀的那些人是能和你这种阴沟里出来的耗子相提并论的吗?!动了教会的人,你就等着上电椅吧!”
一旁的警察不顾是否会扯到Callan的长发,强行将他偏过去的头扳正:“这么小的身板居然能举起那么重的电锯,还挺令人意外的。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张脸……”
“确实,他看起来才二十几岁……”
周围的警察在小声交谈间向他投来怜悯的眼光。
“你们的怜悯让我恶心。”Callan别过头,连一个眼神都不抛给他们。
又是结结实实的一棍,“给你脸了?!”
“尽是些浪费口舌的话。”Callan痛得满脸冷汗,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看来你们都市人素质还有待降低啊?”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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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lan收回心绪,手一振又放飞了乌鸦。
今天还得去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