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内，凌向北没有说话，而是在拼命地砸东西。
凌胜东兄弟俩跑进病房，其中一瓶药水不偏不倚砸到了凌振南的额头上。
殷红的血迹，也抵不过哥哥对姐姐的全身的控制。
“都是你，都是你！”
凌向北再次把东西砸向凌振南：“凌振南，你这个混蛋，你还我丈夫，还我丈夫！“
“你闭嘴！”凌振南不顾额头的血，逐渐走向姐姐。只见他不知从哪拿出来的小匕首，交给了姐姐：“来，你刺啊！”
凌向北很想刺，但她准备下手的那一刻，她又恢复了平静。
她在做什么？她究竟在干什么？她凭什么这么做？
“怎么，你不敢吗？”
凌振南的语气，严肃又可怕。
“你既然不敢，就不要以死相逼，这样最愚蠢。”
这是跟她一起出生的弟弟啊！即使再恨，他还是自己的弟弟。
其实她所谓的弟弟，对于她来说，其实可有可无。
凌胜东看着妹妹，他很是担心，看着妹妹的愁容他很是心疼。他全然不顾弟弟，他还不忘使唤凌振南：“喂，去收拾一下！“
“我没有名字给你叫吗？”
“你小，你去！”
凌振南再也忍受不住：“你们这两个疯子，你们就是凌家的耻辱！哪一天凌家要是破了，绝对不是我，绝对是你们！你们为了彼此的感情，伤了多少人，又害了多少人？凌向北，是你跟人家约定三年，人家做到了。可是你呢，三年之间，你又做了什么事吗？只知道威胁，只知道霸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自己清楚不清楚？还有你凌胜东，你总有一天会把你这个宝贝妹妹害死的！我知道我不属于这个家，或许你们在爸妈死后把我扔给别人，而不是一直在给你们清理这些所谓的淤血。我不需要！还有，他离开那么久了，你是应该清醒了！”
护士在外面敲门：“不好意思凌先生，请您小声点，旁边还有病人。”
凌振南很生气，他摔了门就扬长而去，留下了凌胜东和凌向北。对于这个弟弟，凌胜东已经是不想管了，这些年，若不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他早就该把这个弟弟送给家族那些要孩子的夫妇手里。
“哥，你去看看小南吧。”
凌胜东啐了一嘴：“看他干什么，死了最好！”
“哥……”
“凌振南这种人，迟早孤独终老！”
“哥！”凌向北拉着哥哥的衣袖，“别说了，他……也是我们的弟弟。”
“他把我们当哥哥姐姐了吗？成天没有个正经事儿！”
凌向北犹豫了很久，最后说：“我想住疗养院。”
她的病其实是时好时坏的。
对于凌胜东来说，他是不愿意让妹妹进这种地方受罪，她明明有亲人，凭什么要受罪？
对于凌振南来说，他除了抱歉，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给颜世谦。
他一个人靠在冰冷的楼梯间，只剩下了沉闷。
凌振南没有人能理解。
他仿佛已经被全世界隔离了一般。
手机铃声响起，是他和冯国栋和颜世谦的群响起的声音。
【凌振南，加油！】
那是颜世谦发的消息。
但语气一看，就是高雪婷发的。
这三年若没有他，颜世谦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因为面对一个不爱的人天天看，对于颜世谦来说是一件无比煎熬的事情。
这么大的家，只有凌振南和王淑贤最懂他。
是啊，凌振南，你要加油。
男儿有泪，绝对不能轻弹。
他起身开门，看到一旁的哥哥。
“对了，跟你说一下，你姐，想去疗养院。”
凌胜东完全没有留意弟弟的表情，而是直接掏出手机，准备联络家庭医生。
“然后呢？”
凌胜东看了他一眼，“什么然后，你帮着看些医院，然后把你姐姐送进去。”
“你愿意吗？”凌振南一边看手机，一边心不在焉，“她毕竟是你唯一的妹妹。”
“舍不得也要舍得。”
凌胜东找到了合适的医院，他把手机递给凌胜南：“这一家，离我们家近一点。”
“你做决定，你做主，你是哥哥。”
凌振南很是无奈，但看到那条刚刚的信息，心里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他的心情虽然丧得快，但好的也很快。面对姐姐，凌振南真的很在乎她，所以才会不忍心一直她被所谓的感情困住。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感情，但他知道他这辈子不可能赢，所以早早的认命。对于心里的她，凌振南只希望她能幸福，欠缺的东西，他也弥补不了。
已经很晚了，凌胜东提出要守夜，凌振南就先回家了。
回到家，嫂子王淑贤还在门口等着他们。
地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了，王淑贤见他回来，赶紧询问凌向北的情况。
“没事儿了嫂子。哥今晚守夜，明天我去煮汤换他！”
王淑贤还是有点害怕：“你姐，真的没事了？”
“是，谢谢嫂子这么晚等我。”
王淑贤双手插着，眼里尽是担忧：“你的额头怎么了？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凌振南都忘记自己的额头还有血渍，他轻轻一碰还有点疼，他连忙坐在餐厅，等着嫂子给他擦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心疼嫂子，她明明也是个世家小姐。为了所谓的联姻嫁给了大哥，生了孩子，没了工作，在凌家如同保姆一样。
望着嫂子，他除了心疼，就是担忧。
“嫂子，你这些年，辛苦了。”
“我也只是为了我家。”
大概是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执念吧。
王淑贤拿着棉签，沾了点药，一点点擦着他的额头。
“你怎么搞的？怎么身上还有一股药味？”
凌振南编借口：“撞了。”
王淑贤才不信这个邪：“被人扔东西了吧。”
凌振南默认，随后点头。
“你哥又揍你了？”
他摇头。
王淑贤小心地问了一句：“你……你姐？”
他默认。
“她这样不去疗养院怎么行？”王淑贤摔下棉棒，“她这样的人，迟早把自己害得死无全尸！”
“没事了嫂子，哥已经帮忙找了。”
“那就好。”王淑贤心情平复了些，“对了，世谦和小妮子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
王淑贤微微张嘴哦了一声，她就吩咐他赶紧去睡觉了。
她不忘多说了一句：“凌振南，你要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有美好的。”
凌振南一夜未眠。
不止凌振南一夜未眠，颜世谦和高雪婷也是。
【我姐找到了疗养院，不必担心。】
【那就好。】
【你就没什么话，再交待的吗？】
【没有。】
高雪婷看着颜世谦发消息，她突然觉得，颜世谦也不算是个冷血之人。他只是信守承诺，并没有做出越轨之事。她望向黑夜里的一角一闪一闪的光亮，她慢慢靠着床头，双手抱膝，一个劲儿地叹气。
“你叹气什么？”
颜世谦把手机关上，朝着她的方向抱了过去。
她微微闪躲，想拿自己的手机看。
他把自己的手迈向前拦住她，另外一只手准备碰她了。
高雪婷转过了头，摸着他的胸和腹部：“我叹气，世事无常。”
颜世谦把她抱得很紧：“当初我失去了那么多，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
高雪婷亲了他一下：“我知道。”
她其实知道他隐瞒了很多事，还有他母亲的事情。母亲是他的痛，也就是那一天，他们吵架了，吵得很凶，具体什么细节他们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一天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大吵架。
纸薄，但情深。
那封长信，颜世谦始终没有交给高雪婷。
“世事本来就是无常的，有的好有的坏，有的甚至直接抛诸脑后。可有的事，你一辈子也忘不掉，舍不得。”
“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把你忘了。”
她立马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好，不说……”
颜世谦把她揽入怀，像个婴儿抱着眼前的心上人。高雪婷的长发垂下在他的胳膊上，散发着一丝玫瑰花的味道。隔着黑夜，他好像真的能看到高雪婷的样子，他用右手从高雪婷的额头开始摸，从额头，鼻子，耳朵……
因为他是真的害怕一辈子失去她。
他轻轻地把她压在身下：“我想要……”
“过几天吧。”高雪婷说道，“你现在的情绪，不适合。”
他答应了。
他抽开身，在一旁靠着。
高雪婷却睡不着了。
颜世谦也是一样。
颜世谦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那是那位老半仙给自己的字条。
【一儿一女，夫妻和顺，幸福长久。儿建议以水为名，女以聪敏为名，子女建议反文旁，意为远离繁文缛节，平平淡淡。】
他真的很好奇，这个到底准不准。
他把纸放在床头柜，然后转了一个身，把手搭在她的身上，闻着她的体香。
高雪婷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
高雪婷没有说话，而是亲了一下。
“没有，就是觉得你很累。”
这些年，好像真的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
“不累啊，我有你，不累。”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嗯……”颜世谦又把头靠在她的枕头上。
枕头很小，他基本没占着好。
“颜世谦……”
“你说。”
“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颜世谦笑道：“多少件都行。”
“好好爱自己。”
这一句话一出，颜世谦把她抱得更紧。
像是回应，又像是难过，更像是……
更像是什么呢？
高雪婷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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