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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双祸

颜之有你

在家呆了一个星期,陶炜萱的闹铃终于在星期一早上六点半准时响起。

这个闹钟本是她和颜敏卿定好这个时间起床收拾去高铁站的。如今听了好一会儿闹铃,她就是没有起来,侧身躺在床上。

这一周,因为颜敏卿的事情,她瘦了八斤。

“小萱,你爸爸既然不同意的话,那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

“你不用老是迁就我的,我这一次想迁就你一次。”

“可是你爸爸不是不同意吗?而且……”

“卿卿……我想跟你去更远的地方呀,这样不更好吗?”

“可是出国始终有风险,我哥这一次又不陪我们去。”

“我以为你哥哥陪着呢?”

以往都是哥哥一起的毕业旅游,而这一次,她哥哥居然没有陪伴,这让陶炜萱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她自己是独生女,对于颜敏卿有个哥哥,她自然是羡慕非常的。

还没等她继续想,电话却打过来了。

“你好陶炜萱,我是颜敬泽。”

电话那一头是颜敏卿的哥哥。

“敬泽哥,什么事吗?”

“卿卿醒了,你可以来看看她。”

颜敬泽语气虽然冷静,但她能听出哥哥对妹妹的关心,以及他有一种无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情况很不好。”颜敬泽望了一眼关上门的病房,“我们准备给她转移到加护病房,那里会安静静养。”

“我现在来,你们哄着她,我马上来。”

“谢谢你炜萱,还有……麻烦你买一份酱香饼……”

“不要说转钱,我不需要。还有,你不要这么客气,我不需要!”

“哦……好。”

电话挂断,陶炜萱叹气,这么多年了,这个大哥哥依旧是这样的性格,不太让人接近,却又让人难以忘记。

陶炜萱在医院旁的早餐铺买好酱香饼,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进了病房。可她走进去的时候,她却看到了一个眼睛绑着纱布的女孩在抓狂砸东西,不偏不倚,刚好一个苹果砸到了她的额头上,那女孩对她吼:“你给我出去,出去,我不想见人。”

颜父对女孩说:“卿卿,那是炜萱。”

得知是陶炜萱,颜敏卿放下了手里的香蕉,她平静地把头扭到一边。

“对不起,我一周才来看你。”

“你怎么说这些,你知道不知道我这一周很想你。”

“我知道,但我还没做好准备……我被你这个消息吓到了。”

陶炜萱走上前,还不忘拆开袋子:“我买了吃的,你吃一点……”她的言语有些哽咽,“不知道你那狗鼻子,能不能猜到这些是什么。”

虽然看不见,但颜敏卿闻出来了:“是酱香饼!”

她从小爱吃,闻到酱香饼的味道开始慢慢凑上前,一点一点挪着,陶炜萱见她很是可怜想扶,却被颜母阻止。

颜母的意思是,如果去扶,颜敏卿会认为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多吃点。”

陶炜萱看着颜敏卿的样子,她居然觉得无能为力。

这次车祸,好像也把颜敏卿的记忆带走了。

今天本来是她们一起出游的日子。

颜敏卿不忘分享一半给陶炜萱:“你吃。”

陶炜萱本吃过了早餐,但她还是接过了。

见女儿情绪慢慢稳定,颜父便示意医生护士进门检查情况,颜母也终于忍受不住靠在丈夫身上哭出了声。颜父和颜敬泽的神情都是一样的冷静,但却是恨在心里。这一周,他们居然没有收到任何犯人和凶手的道歉,也压根儿没看到任何报道,甚至连个慰问也少之又少。对于颜父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他们虽然家里有钱,但他们也不会就此罢休。

过了好一会儿,陶炜萱从里面出来,四个人也终于在医院食堂开展了对话。

“对不起叔叔阿姨,如果我不答应她去毕业旅游就好了,这样毕业饭就不用吃了……”

颜父并没有怪她:“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个开车的。那个地方是个没有监控的地方,所以很难找到人。若不是刚好你们吃饭的那个时间人比较多,估计也没法及时让敏卿送医。”

陶炜萱依旧是那样的状态,颜敬泽却说:“你现在所做的,就是跟我们一起帮助她走出来,而不是在这难过。”

可陶炜萱知道,颜敬泽比谁都难受。

那是他捧在手中的妹妹,他也绝对不允许别人伤害了她。

陶炜萱说道:“要不这样,我给她选个护工吧……”

“孩子,怎么能让你给钱?”颜母说道,“凶手一天不伏法,我们就照顾她一天。卿卿本来有大好前程,全都是被那个人给毁了!护工的事儿阿泽已经在看了,你就负责帮着他看看人就好。你们也快毕业了,这事还是要紧的。”

回到病房,颜敏卿已经能听出她的脚步声。

“你刚刚去哪儿了?”

“没有,我跟你爸妈聊,说是给你换个病房。”

颜敏卿摇摇头:“我才不换,这里挺好的,人每天都有。你们来看我的时候,也能听到鸟叫蝉鸣。”

陶炜萱看着她蒙着纱布,她难掩悲伤。失明前的颜敏卿很是漂亮,也很有亲和力,大家都很喜欢。这一场车祸太突然,就连陶炜萱也没办法缓解,更何况颜敏卿。颜敏卿显然是打了些镇静剂,她的脾气缓和了许多,并没有像刚才那么抓狂。

“那我天天看你,好不好?”

“不用天天来,你有空就来。”

“敏卿,你还记得你怎么受伤的吗?”

突然的这个问题,让颜敏卿的表情瞬间变化。陶炜萱的心脏在突然紧张的跳动,她不敢吞咽,生怕颜敏卿突然发狂。然而事实却是,颜敏卿很平静,像是在回忆。见着颜敏卿摸着自己的腿,缓缓说:“我不记得了,就记得那条路很窄,很黑。路灯其实是有的,但不是很亮,我记得我站在红绿灯前等着的了。但那辆车,开了远光灯,而且特别快……”

说到这,颜敏卿的头开始痛。

陶炜萱安慰着颜敏卿,而她自己,也开始了深思。

那一天,她就应该和颜敏卿一起的。

敏卿突然拽着她的手:“小萱,那是一辆白色的SUV。”

陶炜萱火速记了下来,而此时,颜母走上前,柔声问她:“卿卿,想不想出去晒晒太阳?”

“妈,我还是不想出去……我想让哥哥陪我。”

“哥哥去上班了,妈妈陪好不好?”

陶炜萱知道颜敏卿是个兄控。从记事开始认识,她就很羡慕颜敏卿有个哥哥,而且差距六岁,足以让她羡慕一辈子。陶炜萱父母有她的时候年纪已经大了,所以对于弟弟妹妹的事儿她是不敢奢侈,不过父母给的爱是足够多的,这反而也让陶炜萱有着些许美好留在心里的。

“妈,我想让小萱陪我……”

“那小萱,你时间可以吗?”颜母转身询问陶炜萱,还不忘把一份文件夹放到桌子上,示意陶炜萱去看。

“高阿姨,我没问题。”陶炜萱说道。

“那就好……阿姨放心!”颜母继续说:“卿卿,如果有事,记得叫医生护士。”

颜敏卿开始有些警惕:“妈,你和爸爸要去哪?”

“没事,就是去找一下医生,想询问一下你的情况。”

“妈妈,我不想转病房,我只想住这。告诉爸爸,这儿很热闹,我不想走。”

颜母抚摸着女儿的头:“好,听卿卿的。”

陶炜萱见颜母眼角有泪划过,并跟她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病房里,除了她还有几个人,但即便如此,颜敏卿还是很安静。其他人都出去晒太阳了,唯独她一个人还是坐在床上。

颜敏卿出事前是个活泼的姑娘,可如今变成这样,就连陶炜萱也很心疼。

“小萱,还有几个星期就要毕业了,可惜我不能去……”

“怎么不能去了?一定可以,我带你回去。”

颜敏卿淡淡地说:“我这个样子,还怎么回去?”

“你妈妈说,想给你找个护工,你觉得呢?”

颜母的主意,却换来了颜敏卿的沉默。

陶炜萱明白颜敏卿的心思。

“我们都尊重你的想法。”

颜敏卿转着手里的香蕉,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护工……你们是想请谁?”

陶炜萱打开文件夹,里面有三个人选。

“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三十出头,一个四十出头。”

“我没什么想说的。”颜敏卿语气平静,“如果找一个能跟我妈妈一样,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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