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路西法帝国的荣耀,愿神明保佑您平安归来,我尊贵的殿…梅普露小姐。”国界处,金发少年捧起女孩的手腕,神色庄重地落下一吻。
人们看到的,是年轻而忠诚的侍从为充当人质的小姐送别。人们看不到的,是侍从幽蓝色的眼中充盈着牵挂与不舍。
“埃里希别担心,我当人质这么多次,哪次受伤过?”女孩反握住对方的手,莞尔一笑,卡其色的头发在风中起落,让人看了心生暖意。
而下一秒,她的指甲深深嵌入少年的掌心,望着他俊美的脸上因吃痛而促狭,目光露出了不可名状的狠戾,“这是你险些说漏嘴的惩罚哦。”唇语喃喃,并没有发出声音,足以让埃里希一个人听见。
“梅普露小姐…我错了。”少年隐忍道。
“嗯,那我走啦,不用送了。”梅普露含笑放下他的手,转身轻盈地踏上囚车,敌国侍卫驱驰着马匹,从路西法帝国事驶向罗伦士帝国。
埃里希目送着囚车离开,再端详手心里青白的指印,手指收拢,将手心一侧贴紧胸口,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潮红。
“愿您无恙,殿下。”
—
—
两国交战,生灵涂炭,赋税增加,百姓苦不堪言。
国中的百姓不敢顶撞强征暴敛的贵族,而两国停战期,从敌国送来的贵族人质,常常成为百姓发泄的对象。
可是梅普露不太一样。
“我就知道路西法还会让这可怜丫头来。”
“又是她。路西法的希尔伯特宰相家女儿,比两年前漂亮些了。”
“什么叫女儿?人家上流的人叫千金!”
“关我啥事?我是个下流的人。”
……………
街道上议论纷纷,梅普露蹙了蹙眉头,从睡梦中醒来,打量着罗伦士帝国的街道。
这是她第四次做人质。
第一次是六年前,梅普露十一岁,被关在狭小的囚车里,望着街上人玩味的目光,吓得眼泪直流。
车在街道上猛然停下。
是个包扎了许多绷带的少年乞丐拿了柄木剑,冲到路中拦下了马车。
“我不信这么小的姑娘会犯什么法,你们这些穿靴子的就知道强征暴敛,欺负百姓,一定是你们的冤枉她!”
“臭小鬼,别挡道!这可是路西法人!”押送的士兵扯住乞丐的手臂向一旁拖去,少年极力反抗,却被拳脚相待,相当凶暴。
而周围的人,与其说是袖手旁观,不如说是不敢上前,毕竟百姓的性命在达官权贵手上,随时可能弃之如草芥。
这一切都是映在梅普露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请松开他!”
她出声喝止,正对上士兵不屑地神色:“你又有什么权利命令我?”
但梅普露无心理会士兵的质问,取下一串翡翠手链丢给了乞丐少年。
晶莹剔透的翡翠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划过半空,引得周围人群鸦雀无声。
“谢谢,我没事。”梅普露含笑眨眨眼睛,叫他拿手链去换身新衣服。
一串手链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国王说,罗伦士人智慧善良,罗伦士的贵族在搜刮民脂。国王说,路西法人粗鄙狡诈,路西法的小姐押做人质时还顾及敌国百姓。
这件事的流传引起思想动荡,导致罗伦士帝国百姓揭竿而起,镇压暴乱分散国力,扭转了罗伦士和路西法的战局………这些都是后话。
一串手链,虽不是起因,却是导火索。
—
—
“这个路西法的小姐就是有名的翡翠小姐,”人群中两个衣冠不凡的男子伫立远眺,从穿着上看,应是贵族将军,“咱们罗伦士人口音简约,念不来这么拗口的名字,就取了外号。”略矮一截的男子向同伴介绍着梅普露,“是根据当年翡翠手链的事取的,莫特森,你肯定听说过吧?”
“我当然听说过,”被唤作莫特森的男子凝视着囚车的方向,琥珀色的眼眸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语气好似故人重逢:
“但我以为,是因为她的眸子像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