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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他一个

在逃虎鲸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只虚弱的鱼带到化验室去。平常哪能遇到抱不动的小动物啊,一般不是揣怀里带着走就好了吗呜呜!

陆池也知道,刚到那种半撑着的方式其实大鱼移动起来也是很累的,还容易磕着碰着。

陆池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她严肃的时候五官看起来很锋利,这样的神情似乎不小心吓到大鱼了。

她是不是…觉得很麻烦…她是不是想把麻烦送走…他现在这个样子…拼死一搏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吧…

她愿意把他带走还不够吗…还要奢求什么呢

烧得晕乎乎的虎鲸笑了一下,笑的很难过,默默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陆池,也不愿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神情。感觉特别冷,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凉透了。

又在椅子上缩成一团,悄悄颤着身子,死死地把陆池递给他的毛巾抱在怀里,不愿浪费她留在毛巾上的一丝余温。

小扇子般的眼睫毛扑闪着,被汗液浸湿的刘海无力地搭在额头上,本该是海洋里称霸一方的虎鲸,此时显得特别弱小可怜又无助。当然了,海洋霸主他也未曾有机会当上…

陆池不知道她旁边的大鱼悄咪咪一个人想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只知道她想到办法哩!

有一次陆池不小心把腿摔断了,然后她爹就给她整了个轮椅玩玩。现在应该是在…地下储藏室里积灰吧!

应该、大概、必须还可以用!

回过神的陆池这才看到旁边的大鱼瑟瑟发抖的样子,麻溜滴从柜子里拿了条大毛毯把鱼团团裹起来,语气很是自责、心疼:“怎么我一个没注意就把自己冻成这个样子了呜呜!也不和我吱一声真是的!”哎,这条鱼真的不太爱惜自己。

这样的语气到了虎鲸耳朵里,却被理解成了“不耐烦”“怪罪”“厌恶”。仿佛在着急地印证着他之前的猜想。

裹在身上的毛毯暖呼呼的,让鱼舒服得感觉很不真实。

“乖乖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嗷!我马上来!”陆池给虎鲸拢好毛毯,准备快去快回。

虎鲸藏在毛毯下的手动了动——理智与感性在抗衡,勉勉强强压制着想伸手去挽留的冲动,终于是在陆池转身的那一刻失控伸出了手。

奈何陆池走得太急,小鱼好不容易有一点勇气伸出的手,却连陆池的衣角都没捞到,只孤零零地晾在毯子外凉飕飕的空气里。

湿漉漉的眼睛死死盯着陆池离去的背影。

明明只露出了一只手,但感觉凉气却席卷了全身。

小鱼从四面空荡荡的椅子上起身,并不快的速度对于他来说还是起猛了,只感觉两眼一黑,头疼得像有针刺在里面还转上两圈。腿软得厉害,下意识的想动两步维持一下平衡,却因为长毯子的牵制反而加速了下落的速度。

双膝重重地砸在瓷砖地板上,砰——的一声听着就让人觉得疼,虎鲸却好似无知无觉,任由落地的两块发红发肿。挣扎了好久才坐起身,一点点滑到墙角靠着,把整个人缩在毯子里。

罩在身上的毯子和背靠着的墙角就是他此刻最后一层的盔甲。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他见不到光、见不到其他的东西,那也就没有什么能发现阴影里的他。

身体贴着的冰冷瓷砖,贪婪地吸收着他身上仅存的热,毛茸茸的毯子什么都阻止不了。

受了凉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它的主人却不为所动,那也休怪它无情无义。

先前的干疼小鱼忍得极为熟练,曾在动物园所经历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下却因为chang道里那些躁动的东西…难耐地狠。

不仅是那处,水府也大半天未曾释放。刚成人形没适应,喝了一肚子水,现在xia腹酸胀得厉害。

明明人类使用的马桶就在身侧,他却不知道可以使用、如何使用。

那些东西只被驯养员允许释放到小玻璃瓶里。但凡被发现水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颜色、味道、东西,池子里所有的虎鲸都得挨一顿毒的。

刚到那边的小鱼年纪太小,脑子控制身体的能力远不如其他“前辈”。挨完驯养员的鞭子,还得遭其他白挨了一顿的虎鲸发泄报复。被逼到池子的角落,一下又一下挨着比自己强大数倍的身体撞击、撕咬。

没有谁会护着他一个孤身新来的“外来者”。

脑部的发育跟不上训练的需求他又有什么办法?他这个年纪的虎鲸本该在父母的庇护下,自由地畅游在无边无际的海里…

无端的疼痛不能一次就让他就懂得其中“不讲道理的道理”,持续不断的痛苦揠苗助长,大大提升了他“懂事”的速度,使他成为了动物园史上参与表演最早的一只虎鲸,这让那驯养袁对自己的“施暴”感到骄傲自豪。

在他们不在意的地方,小鱼的身体在极速地损耗,仇恨在暗地里疯狂地滋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以为他早该麻木了,早该认清宿命。其实是心中的佛一点点不再压不住心底的魔。

发了疯不要命地往水池上撞,得不到渴望的解脱,只换得又一顿教训和三天的断食。饥饿感一点点升到顶峰,又一点点消散。最后只留下空荡荡的胃,火辣辣地烧着疼。没有任何缓解的方式,只能难受地在束手束脚的池子里翻腾来翻腾去。

为什么是三天,因为三天后海洋馆办了一场大演出,所有的“演员”都要上场。上场前,驯养员送来了两桶死鱼。

虎鲸早已饿过了头,看到那些腥臭的东西并没有产生食欲,反倒是恶心想吐。并没有眼巴巴地上去卖乖,只任由驯养员把那些东西一点点塞进他的食道。

这些东西对于虎鲸饿了三天的肠胃来说简直就是穿肠毒药,刚到达胃里就引起了极度不适,趴在陆面上的虎鲸犹如搁浅的鱼,扭动着不受控制的身体。

驯养员似乎早知会如此,淡定地给他注射了远远超过剂量的镇定剂,等他的身体平静下来,又注射了几只葡萄糖保证他表演所需的能量,喂下副作用极强的止疼药。

过量的镇定剂既平息了他的躁动,也夺走了他的理智,给了他在表演时报复驯养员的勇气。

表演结束,几个驯养员以往常的方式命令他上岸,他却游得远远的。几人便合力用网把犯事的虎鲸从水里捞出来,将其捆绑在了陆地上,不得动弹。然后就是那顿前所未有的教训。

事后美其名曰消毒,往虎鲸血淋淋的伤口上撒满了盐再淋酒精。驯养员一同离去庆祝表演表面上的“顺利”,把他一条鱼晾在地上自生自灭。

止疼药早就失去了止疼的药效反化作毒药作威作福,身上没有什么地方不是钻心地疼,疼得大鱼喘不上气。

他早就不想活了,只是迟迟没有做好去死的准备。

现如今又有什么可留恋、纠结、胆怯的呢?就是死亡也不会超越他此刻身上所遭受的一切。

虎鲸选择自闭气孔。

窒息的难受与体表体内的巨疼相互制衡,不分伯仲。

他本该在此获得永久的解脱,却得了命运的“垂怜”。也许对他而言,所谓的“垂怜”说是“戏弄”更为合适。

他化成了人类的模样,他最痛恨的模样。

他学着人类发出咯咯的笑声,笑里见不得半点高兴。笑了良久才以一声叹息收尾。

为什么,不让他走。他不过是求一个解脱都不得。

“机会”强硬地塞到了他的手里,夺走了他赴死的所有勇气。

他为自己不该燃起的、对生的希望找了个好借口——好歹,换个干净点的地方再走吧。

人类瘦小的身躯轻轻松松地离开了对虎鲸的束缚,捡起驯养员刚褪下的衣物,跌跌撞撞地爬出这个吃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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