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各自离开,鲁大,黑刀,小乌将买来的日常用品偷偷送去船厂,而宋三,映瑶也已经到达徐州粮仓,这是一个巨大的粮仓,一眼望去足有上百亩地之大,这里有几十名工人还有一些官兵日夜看守,粮仓管事的是一个衙门派来的粮官,主要负责粮食的进进出出,每日记账,而这些账本映瑶随意一翻就看懂了。
粮官岁数四五十岁,像一个呆子,他眯着眼睛看向宋三,映瑶,道“既然是胡老爷派来的,那你们就住在上等房吧,就在那边,你俩随意转转吧,有不懂的随时问我就好,我也姓胡,他们都叫我胡大人,你们都是自己人,叫我老胡就好。”
老胡简单的几句话,宋三,映瑶明白了他的身份,姓胡,呵,那一定是胡老爷的亲戚了,哎,到哪里都是关系户呀。
二人在粮仓闲逛,映瑶道“胡老爷把咱俩放在粮仓有何目的?”
宋三笑道“那能有什么目的,反正总要放在一个地方,就粮仓最近吧,总不能赶咱们去乡下收粮吧。”
映瑶皱着眉头,总觉得不安,“我总感觉怪怪的,那个朱克是咱们的敌人,他巴不得咱们快点死呢,而如今,咱们又在他的粮仓工作,呵,好奇葩,对了,朱克再对咱们下毒手可怎么办?这么大的粮仓,死几个咱们这样的小喽喽谁又会在意?”
宋三倒在粮袋上,伸了个懒腰道“朱克何等聪明,他如果知道咱们混进他的粮仓了,那么第一反应绝不是杀了咱们,而是想方设法保护粮仓,以及,保护他在徐州现有的利益关系网,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眼下再对付咱们如同投鼠忌器,傻子才会与我们继续斗。”
映瑶想了想,抿嘴一笑也躺在粮袋上,“你是说?朱克他害怕咱们在徐州城乱来?害怕咱们把徐大人,北王,胡老爷的关系搞得一团糟?”
宋三“嗯”了一声道“是啊,本来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是相对平稳的,而咱们的出现,呵,第一个手足无措的就是胡老爷,那么下一个就是北王和徐大人,他们一旦乱了阵脚,朱克就很难再把控他们喽,所以呀,朱克是怕咱们的。”
映瑶心想,确实如此,北王负责往西北运粮,胡老爷负责在徐州城集粮,徐大人负责掌握全局,而朱克呢,坐享其成,这本来好生生的发财之路却被咱们搞乱了,西北路上咱们有阿三可以给他们捣乱,徐州内部又有我们可以瓦解他们,呵,内外兼修,宋三哥实在是高明。
宋三道“其实这些还不够,最重要的是掌握朱克的把柄,他三番五次劫军粮,监守自盗的事情我们要拿到证据才行啊。”
映瑶侧过身子看向宋三,“那要如何拿到证据?”
见那边有人过来,宋三食指竖唇,示意安静,二人起身假模假样地视察粮仓,原来是几个官兵走来,双方对视一笑,官兵走开了。
映瑶抓着宋三的胳膊噘嘴撒娇道“你说嘛,说嘛,如何拿到证据?”
宋三推开映瑶的手臂道“这件事以后再说,映瑶,你不要总是与我这么亲近,你是鲁大喜欢的女人,你去找他撒娇好不好?你再这样,早晚鲁大会发现,到时候可是会出大事情的。”
映瑶“切”了一声道“他喜欢我是他的事,与我何干?鲁大哥他是我的大哥哥而已,我与他呀,聊不了这么复杂的事,他好笨的,你要我跟着他?跟着他干嘛?一辈子扛麻袋?一辈子做苦力吗?哼!”
映瑶说的很实在,宋三无言以对。
“懒得与你说!”
见宋三要走,映瑶又道“你若是不理我,我就告诉鲁大哥,说你偷看我洗澡!把我看光光!”
宋三听后,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个妖女不讲理,是我恰好去林中方便,你又刚从湖中出来,这?这本来就是恰巧遇上,怎么能说我是故意偷看?”
见宋三气得不行,映瑶“哈哈”大笑!
“你就是偷看,偷看,偷看,反正你看过我的身子,你就要对我负责,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去官府告你!我还要告诉朱小妹!说你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说着,映瑶吐着舌头做起鬼脸!
宋三面对这根本不讲理的女子也是无计可施,于是坐在粮袋上发呆。
映瑶蹲下身,在他身边问道“我问你,若是没有鲁大哥的话,你会喜欢我吗?”
宋三看向她,并没有回答。
映瑶一脸坏笑道“你不说,就是承认喜欢我,我从你的眼神里能看出来!”
宋三苦笑道“我的眼神?呵!一派胡言。”
映瑶眯着眼睛在宋三面前晃来晃去,像一只乱飞的蝴蝶。
“你看看,你看看,你的眼神游离不定,根本不敢直视我,这说明什么?呵,说明你不敢面对我,你害怕陷入情网,无法自拔!对与不对?”
宋三无奈至极,道“你一个女儿家,怎么频频提及情爱之事?你娘亲没教过你何为矜持,何为廉耻吗?”
听了这话,映瑶明显生气了。
“对不起,我收回我的话。”
映瑶起身,转过头不再理他,宋三想去哄她,却又想,哎,还是算了吧,越哄越来劲。
半晌后,映瑶带着哭腔道“小时候,我的爹娘就被元军杀害了,所以我哪懂什么矜持,什么廉耻,我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一路上有好人给我吃喝,说白了,我也是乞丐出身。”
听到她哭,宋三才起身道“映瑶,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说你,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嗯……很喜欢。”
映瑶擦了擦眼泪,又转过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喜欢我的!这回承认了吧!”
宋三一愣,这丫头?真是三四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就这样,二人坐在粮袋上聊起了从前……
映瑶的人生比起宋三,鲁大,还要苦,因为宋三,鲁大是跟着爹娘长大的,而映瑶呢,从七八岁就开始一个人流浪,人家不要的给乞丐,乞丐不要的再给她,同样是睡在破庙,乞丐可以睡在里面,而映瑶就只能睡在漏风的门口,生病了,乞丐们可以凑铜板拿药,而她就只能把煮药的锅倒过来喝一点苦渣子。
那十年的日子,映瑶经常哭,她不是哭日子太苦,而是哭,这么苦的日子,我的爹娘却不能陪在我身边。
直到映瑶十六岁的时候流浪到铜山镇,被那二老捡去,二老的意思是把她梳妆打扮后卖给青楼,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就当即将出手的前一晚,鲁大,宋三带着几百个乞丐闯进了宅子,救出了映瑶。
宋三听着听着,自己也流下了眼泪,二人伸出手帮对方擦着眼泪,擦着擦着,二人又不禁笑了,他们在笑,我们居然还活着,如今还活的这么好,我们现在顿顿有肉吃,有酒喝,晚上还可以睡在床上,床上啊!再也不用像以前睡在街上,睡在人家的门口。
夜里,五人坐在后山看星星。
鲁大在中间,左边是黑刀和小乌,右边是映瑶和宋三。
小乌道“哎?今晚的月亮呢?怎么没出来?哎呦呦,明天又是个阴雨天呦。”
黑刀笑道“阴雨天不怕,哈哈,阴雨天过后,不又是艳阳彩虹吗!哈哈哈!”
鲁大“呵呵”傻笑道“喂!你们将来都想干什么?都有什么愿望?”
黑刀突然起身道“跟着老大,打元军!哈哈哈!”
小乌低头笑道“我,我,我就想开个青楼,当大掌柜,嘿嘿。”
大家听后一阵发笑……
映瑶盯着天空道“我,我还是想去泰山,我要去那里看美丽的日出,宋三哥,你呢?”
宋三“呵呵”一声笑,没有说话。
鲁大抢话道“我的梦想就是把天下所有有钱人的钱都交给穷人!让天下再没有穷人!”
几人一齐看向鲁大,鲁大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映瑶笑道“那?从前的有钱人不就成了穷人吗?”
鲁大拍了一下脑门!“哎呀呀!对呀,对呀!哈哈哈!”
几人又是一阵欢声笑语,此时天上的黑云慢慢散去,洁白的月光撒了下来,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