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去世后,因为我爹这个前任宫主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加上旁系里同辈中我的医毒天赋最为出众,所以经长老院考察后就确定我为徵宫现任宫主。
但当宫主又如何?徵宫只有我一个人,空荡荡的,下人伺候的也不甚用心。
我有时食着厨房呈上来的残羹冷饭,我知道是我没爹没娘他们才敢大胆疏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爹娘生前我与她们关系也不怎么亲近,但我那一刻却尤其的想他们,虽然更多的只是作为一个孩童在思念自己的亲人。
我有时做梦会梦到那一天,会梦到娘亲,那并不是一个美梦,在梦里,我时常会对她发脾气,可她总是露出那个大人式‘懂的都懂’的笑容,让梦中的我更加火大郁闷,然后被气醒。
在一次次四更天醒来后,我怨上了娘。
是的,没有被坚定的选择本身就意味着一种放弃。
我怨恨生我养我的爹娘——这才是最可笑的地方,犹如那些亲戚下人口中所说的,我好像一个怪物。
或许是在梦里面的娘亲感应到了,那之后,我再没梦见她。
我困于这诺大的徵宫中,时常觉得这曾经被我当作‘家’的地方变成一个布满荆棘的牢笼,和日日上门教授我医学药理说什么早日长大撑起徵宫的夫子一样,往日让我放松的、喜爱沉迷的事物,在我失去爹娘、埋怨爹娘后的每一日,变成空气中的毒雾,让我每一股呼吸中都觉得刺痛。
我要逃离这里,逃离徵宫。
选择逃避的我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长老院做下的决定无人能更改,我就是徵宫的宫主。
——可我太累了,我要离开徵宫去自救。
于是在摸清楚侍卫换岗布防规律的第二天,我就溜出了徵宫。
实际上我那时只躲开了眼前存在的徵宫侍卫,其实这一路上还有许多我不清楚在哪的岗哨,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了。
我那时一心离开徵宫,要去寻找一个答案一个办法:娘亲抛下我的答案;和在这诺大的徵宫压在我肩上,能让我喘气的办法。
尚且年幼的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只想着,找到了,我就不恨爹娘了。
我在很多年之后才找到那个答案,但万幸的是只那一次就找到了办法,直到今天,以致往后,我都依然很庆幸那一次我溜进了角宫,遇到了哥哥。
第一次见面就哭着说要保护我的哥哥,后来也确实如他说的一般把我照顾的很好,我很感激很依赖他。
在后来知道哥哥的爹娘弟弟同样死在那一次宫门事变中,同样也只有他一个人后,我竟然有些开心,像贫瘠家庭的小孩找到心仪的玩具一样开心。
我的哥哥,是我的办法,是我撑起徵宫这一砖一瓦一衣一粥的支柱,是我由怪物变得有温度的原因。
我不能失去我的哥哥,谁都不能抢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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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角宫第一次见木梨那次,我身上带了不下十种毒药。
不是那种让人失去反应能力的防身之毒,我是真的想毒死她。
因为她要和我抢哥哥。
那时候,我以为哥哥破坏规矩讲她接回角宫,是钟意她,她就是就是哥哥日后的的‘媳妇儿‘。
‘媳妇’这个词在当时的我这里就像照镜子时看见的里面的怪物。
——我大概算个怪物吧,因为自己那异于常人的独占欲,但我起码知道收敛自己不同寻常之处。而‘媳妇’这个角色,就是一个不知道伪装的怪物。
回想起来,我很感激老执刃,如果不是他头天安排的抓刺客的局,我根本不会对木木有印象,极有可能下毒手。
接她来徵宫这件事,是我来时从未想过的。
让我当时惊讶的,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迫不及待的收拾行李。
后来我问她,她说是早就受不了哥哥那毫无荤腥的膳食。
哈,我早不该对这个回答抱有期望的,我的小茉莉是这么一个神奇的人,好像上天看我之前过的那么辛苦专门送到我身边的礼物,脑回路不正常一点也是正常的。
好吧,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自作多情以为她是对我一见钟情,所以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