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手拿开,侯爵阁下,我不想再和你谈下去了。”
“但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查德平淡地说着,“不过不是在这里,这里他们都在等着看好戏。”他的手还是紧握着她,把她带到舞池外,到一个聚有很多人的走廊,然后经过了一个人声嘈杂的房间之后,最好他带她向左转,停在一个有一扇对开的门的房间门口。
急忙地挣脱他之后,黛丽满怀怒意地瞪着他,她的胸部也因为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
而查德努力控制着的怒气也不可遏抑地爆发了,他的眼睛眯起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已经受够了这个小姑娘对他的诽谤和她那无所谓的骄傲了,“告诉我,你这个泼辣的小女人,”他用尖酸的语调说道,“我说的有哪一点不是实话?”
黛丽的动作停下来,不服气地看着查德,她很想举出一个又一个的例子来告诉他,他错得有多么离谱,也想嘲弄他那英俊迷人的脸庞下透出的智慧。
但是她不行。
她找不出他的话里有一丝错误,更糟的是,他也知道这一点。
“我们原不必这么对立的,黛丽。”他口气稍微软化地继续说道,“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你必须要相信我。”
“我没有理由相信你,”黛丽傲慢地说道,“对我而言你根本就是个陌生人。”
“我知道了,”他轻轻地回答,“所以你只信任你认识的人?”
“这是很自然的,一个陌生人不会平白无故对我很好,即使是一个认识我的陌生人,我为什么要信任这样的人呢?”即使是用这么傲慢的态度,黛丽还是很清楚,她心里已经出现在这个世上已经很难得找到的信任了,她的怒气像是骤然春雨,在她自己说的话里消失,“我应该回去我阿姨那里了。”她低声地说道。
“我想先让你看点东西,”查德从他们身后的桌上拿起了一个大烛台,查德准备去推开门,“你和卡文熟吗?”他问道。
黛丽紧张地笑笑,“侯爵阁下,我在伦敦除了菲力姨丈、希妲阿姨和他们的一些朋友以外谁都不认识。”
“卡文是我在上牛津时的同学,我还是一个小男生的时候就常来这里玩了,所以我知道这个房子的一切秘密。”查德把门打开,站到黛丽之后,好让她能优先进入黑暗的房间。
当她先进入那房间时,她首先闻到一阵清新的植物香味,在她身后,查德把大烛台举高,照亮整个房间,那真是黛丽所见过最美的一个房间。
它是一个很大、用玻璃围成的温室,里头种满各式各样的外国植物和花草,而在较远处则有一个喷泉在流动,让整个房间有着自然的水声作衬景音乐。黛丽已经把希妲阿姨和玛芙她们抛在脑后,她被这里迷住了,黛丽顺着砖墙边的路绕着像是座绿色森林的温室走,在烛台摇曳的光线下,她的手轻轻抚过各式的叶子、花朵,边念着它们的名字,“风铃草,飞燕草……嗯……”她喃喃地说着,把鼻子凑近一种白色的喇叭型花,吸了一口气,“是百合。”她又低下头去看一丛像是灌木的植物,那是丛绿枝开着满满耀眼的红色花朵,而那红色的花又有黄色的长长花蕊,“我没有看过像这样的植物。”她轻轻地说着。
“它叫迷迭香,是锦葵类,我从美国买回来送给卡文的母亲的。”黛丽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有一丝惊讶。查德把烛台放在离黛丽的裙边远一点的地方,免得会烧着她。“我想你也许会喜欢这个房间。”
“我的确很喜欢。”黛丽挺直身体,然后看着查德那猜不透的脸,不久前她才想把跟前这张脸痛快地撕成碎片,现在怎么觉得他的脸是这么温柔、诱人呢?他还是她刚刚面对的那个无情、令人生气的掠夺者吗?他在她的注视下站得很自然,而且他也同样地看着她。
他站近了一点,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他,查德身上混合着古龙水和肥皂、皮料的味道,而这种味道在温暖的温室空气里显得更加强烈。
“如果我说请你相信我的话,你愿意吗?”他低声说道。
黛丽的眉毛因苦恼而皱在一起,“我……我不晓得。”
“试着相信我。”
“什么时候应该要相信你呢?”
“现在。”他的手臂温柔地环绕她,然后低下头,凑近她的唇,虽然知道他要吻自己,她却没有阻止他。他的唇轻轻擦过她的唇留下一个吻,像是有一阵回旋的暖气从胃底喧腾而上,黛丽没有动,她觉得他的吻中慢慢隐透着些许白兰地的味道。
他的唇又覆上她的,但是这次他不只是轻啄过去,而是覆盖住她的唇,温热又湿润,而且甜美得让她无法思考,只能让这股热气贯注到全身,越来越热,直到她全身都为此烧烫起来。
黛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踮起脚尖回应他的吻,像是察觉到她的回应似的,查德把她攫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入身体似地抱住她。黛丽在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将自己的唇靠着他的稍作喘息,他的舌头又轻轻探索她的双唇,攫取她口中的甘蜜,黛丽觉得自己快瘫软地站不住脚了。查德又一次用舌头抚弄她的唇,然后坚持似地深入她的朱唇。她毫不掩饰地从身体的最深处发出一声呻吟,她的手掌抚滑过他的衣领直到她抱住查德的颈子。
“喂……停下来……停下来。”她乞求地说着,而他的唇还停在她红润的双唇上,“求求你。”
查德轻轻地扬起他的头,用充满热情及迷人的眼睛看着黛丽,然后慢慢松开环抱黛丽的手,让她可以后退一点。
“我们该回去了,我阿姨会担心的……”
查德无言地弯下身把烛台拿起来,然后转身面对黛丽,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高兴自己信任我吗?”
“我不知道,”黛丽很诚实的回答着,“我真的不了解你,像你也不了解我一样。”
“但是你真的相信,信任应该建立在一个熟悉的面孔的基础上,而不是建立在已经被证明了的事实之上吗?”
黛丽点点头。他走向房间门口,帮黛丽开了门。“如果这世界如你想象中的这么简单就好了,黛丽。”
当黛丽挽着查德的手重回到舞池时,一对对的男女正舞着另一首华尔兹,察觉到有许多人纷纷对他们的消失后再出现投以好奇的眼光,查德开始责怪自己一时冲动下欠缺考虑的举动。他实在是很讨厌那些蜚短流长,只是一转眼不在场而已,那些贵族们就会比他们平常工作还努力似地制造丑闻,况且黛丽不像过去这三年以来曾经当过他的情妇的女人,那些女人多半是有经验的寡妇,她们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舆论的人群。而黛丽只是一个首次涉入社交界的年轻女孩,一个偏差的动作就可能会把她毁了,严重的可能只因为一个眼光或一句话,就能轻易葬送一个年轻女孩的未来,而黛丽正在接受这第一重的考验。
查德低头察看黛丽对这些瞪大的眼睛、挑高的眉毛和喧闹揣测的气氛有什么反应,他发现他臂弯里挽着的这个小女人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吓着,她的下巴向上扬着,对那些恭迎他们进来的眼神显得毫不在意,她在他身边充满自信、优雅地走着。她的目光直直的望着前方,像是这房间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其他的人对他们都不具影响力似的,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他的心里也有一丝骄傲慢慢地膨胀起来。
当他们回到刚刚查德含糊地把希妲她们三个人抛下的那个小房间,他听到黛丽获得重生似地松了一口气,而想到她叹气的原因,查德觉得不舒服地紧闭着嘴,因为站在那三名女士旁边,似乎同意什么事而猛点着头的人正是卢安森。
当他们走近这群人时,黛丽把手从查德臂不抽回来,给安森一个灿烂的微笑,“真高兴你能来!我正开始担心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不会来了呢。”
查德背上的肌肉在看见黛丽见到安森后明显地很开心而收紧了,也因此而开始有点恼怒。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来的,不是吗?”安森说道,一边低下头向黛丽行了个礼,“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安森,你见过纪查德,纪侯爵吗?”
安森转身面向查德欣然地笑了,行了一个礼,“侯爵您好,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查德的回应是紧闭着嘴唇,微微地点了点头,他很难控制自己不要把跟前这个男人的衣领揪起,然后一把扔到街上,安森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味,从他脸上挂着的那个略有醉意的笑容看来,他和街上流浪的酒鬼简直没有两样。
安森由于醉得太厉害而没有注意到查德逐渐深沉的眼神,他叫住拿着银色托盘的服务生,拿了两杯香槟酒。
查德在安森拿了酒之后也为自己拿了一杯。
“干杯,”安森把其中一杯递给黛丽,然后举杯说道,“敬我最亲爱的黛丽,和我们一起度过的愉快下午。”紧接着他又说道,“还有未来更多更多,我们将一起度过的日子。”
黛丽笑了,因为他的厚脸皮而脸红,并且和其他人一样把手中的杯子举起,但是她只有让她的唇轻轻地碰到杯缘而并没有真正地喝它,查德的杯子则仍停留在腰间没有举起。
安森没有注意到查德的不寻常,只是关注地给了黛丽一个戏剧化的关怀眼神,“你不舒服吗?”
“对不起,安森,我今天晚上不想喝香槟。”
“哦,这样啊?”安森边说边喝掉手中的半杯香槟。
“一个女人是应该天生就比男人娇弱敏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