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姬发从身前的包袱里掏出一包点心说：“这是昨天我从宫宴上拿的，吃吧朋友。”

我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吃了这些点心就与他扯上了干系，如果以后相熟会让我更麻烦，离开时我会很伤心。

我不喜欢离别。

“西岐农夫果然是没见识，连宫里点心都偷。怎么着，这是会情人来了？”

崇应彪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鞭子打翻了我手里的点心包袱，圆滚滚的小点心掉在雪地里，还好，捡起来把雪擦掉就能吃。

崇应彪的皮裘和斗篷有些旧，领口和衣袖上的毛参差不齐，应该是掉了许多，斗篷缘沿磨损得厉害。他的脸比姬发的红，手上的冻疮也比姬发的多。

我脑子里忽然不合时宜的冒出了个念头，北地的人都是这样皮糙肉厚，挨了鞭子七天就痊愈，还不怕冷吗？

“崇应彪，你嘴巴放干净点。”姬发气得仰起头瞪他。

在身高上，姬发属实占不到什么好处，但气势上姬发和他不相上下。

他们争他们的，我低头准备捡地上的小点心，爱护粮食，人人有责。

怎么说呢，崇应彪这个人简直就是个混蛋。他把圆圆的点心踩在脚底碾成渣，又把我刚捡起点心的手也踩在脚下。

“不许捡！”他厉声呵斥。

在朝歌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还从未有人对我大声骂过。有小官来征收莫名其妙的钱税，也都是先礼后兵，况且我一般都会在“礼”的阶段就把钱给的足足了。

他只踩了一脚，但我依然疼出了眼泪。我弯腰蹲在雪地里，滚热的泪珠把雪地砸出一个又一个小坑。

我吃了定颜丸保证我在这个朝代不会老去，就算死了小金刚也能把我复活，但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第一次的时候就知道。死前万箭穿心，空气进不去我的肺部，我躺在荒漠里任由千马万人把我踏成肉泥，听着骨骼碎裂，这个感觉是极痛苦的。所以，我后来尽量不死，现在也不想跟崇应彪硬碰硬。

“你真是改不了禽兽本性！”姬发丢下手里的鞭子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姬发踹崇应彪时顺便一脚送走了我的雪人，崇应彪倒下时砸坏了我的桌子，我的招牌被他们压在身下碾压，我的两本信纸在周围乱飞。无妄之灾！

修小哥和食肆老板躲在一旁搬着木板着急忙慌地关门。

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但崇应彪打赢了姬发。姬发没有崇应彪强壮，这可能跟北地人爱吃肉食，西岐人爱吃麦谷有关。

崇应彪把姬发摔到地上又不解气地补了几脚，随后招呼身后的人牵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