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肩,疼…疼疼疼…”苏窈茜连忙站起身,揉搓着臂膀朝青衣人看去。
那人缓缓爬起,面色狠戾地向四周观望,似乎在寻找银刀。
她是个女子。长着直挺的鼻梁,鼻上的瞳仁犹如黑曜石,仿佛有墨绿的焰火在里面燃烧,淡粉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色泽更淡了几分。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神情冷峻,下颚轻抬,眉尾斜飞。
好一个美人胚子。
苏窈茜微怔,仔细地瞧着那女子,突然体察到脚底有些许隔应,一低头发现那把刀竟压在自己脚下。
她迅速捡起银刀,恍然瞥见上边刻着一个"暮"字,笔触尖锐而锋利。
"原来你姓暮啊?"苏窈茜把刀举在胸前晃了晃,轻挑道"暮,姑,娘。"
这暮姑娘已恼羞成怒,忍无可忍,伸出一只手便要扼住苏窈茜的脖颈,抢回银刀。此时苏窈茜猛地想起屋外还有人驻守,连连大喊大叫道:“来人啊,有人要行刺苏府主啦!!"
暮姑娘眼见情况反转,还是不死心,又奔过去夺刀。
这时苏窈茜的脑子猛然打岔,竟立马把银刀藏入胸口内,那姑娘的掌心还来不及刹车,就触到两坨软塌塌的东西。
苏窈茜:“???”
暮姑娘:“…………”
门外野雉听见主子呼喊,登时踢门而入,这才刚踏进木扉,就没料到会看见如此劲爆的一幕。
然府中上上下下的侍卫皆闻声连忙赶来。
暮姑娘微微皱眉,察觉到此事不对,在侍卫赶来前,松开手便飞快从房内的窗口跳下。临走时还狠瞪苏窈茜一眼,让苏姑娘不禁打个寒颤。
有几队侍卫已前去追那刺客,余下的便守在浅云居旁照看苏复。
野雉匆匆跑到苏窈茜身边,扒拉着她左右察看,又是泪又是愤:“对不起啊呜呜我的主鸣…我还以为你真要缺斤八两了…那人连点道德都没有!!居然做出那种……”苏窈茜听到这里,连忙捂住她的嘴,疯狂摇摇头。
凶案已惊动整个府邸,赶来的苏家人全聚在浅云居论个不停。
见那陈氏忙提着裙摆娇娇地跑到苏复身旁,用手摇动他的肩膀,惊叫道:“哎呀!苏君!苏君!!你醒醒啊!春春好生害怕……”她瘫坐在榻旁,当着所有在场的人抹眼泪。
苏窈茜无言片刻,阴阳怪气道:“阿父只是服用了我炼制的沉梦丸,睡得沉罢了,天一明便会醒来……真是,打扰嫡母伤心了。”
陈氏抿嘴,翻个白眼继续哽咽。
"阿妹,你没有事吧,来,让我看看。"一个女人突然走来抱住苏窈茜。她生着一副含情眼,红润的小嘴似吹弹可破,温柔担忧的神情动人心弦,"我闻见你遇人行刺,整颗心都悬起来了……幸亏如今没事……”
眼前的这位可人是陈氏的亲女儿,苏窈茜的姊姊,名作苏炤静,字子韶。
两姊妹虽是同父异母,但苏炤静却对这个妹妹十分关照。要知道苏窈失去娘以后都靠自己一个人在府中生活,常常不受正室待见,不幸时还碰上苏俊健的欺凌。是好几次苏炤静都帮着她摆脱殴打,劝走苏俊健。要是自己身上带有点心糕饼,就会毫不犹豫地分享给苏妹妹,空闲下来的时候还会教她做人识字。
和娘亲一样,让人安心。
只是自从娘亲死亡的两年后她便突然离开苏府,几月才来看望亲人一次。除开家主与陈氏,全府人皆不知缘由,苏窈茜也不便相问,可这走的几年里,似乎与自己的亲母陈氏闹出了矛盾,拜望中竟不常与她有过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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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姊,你回来啦。”苏窈茜见到那女人,有些许惊讶,接着又是不可遏制的兴喜,“哎呦,我好着呢。哦对了,你看!——我还把那刺客的刀抢到手了。”苏窈茜嬉皮笑脸的从胸内缓缓拖出一把亮闪闪的银刀。
“……啊?——哈哈,不愧是茜儿……”苏炤静一时有些吃惊,扶额浅笑,宠溺的瞧着她,沉默片刻后,又轻声怪罪道,“今早我便回来了,已与府中人悄悄打过招呼,就为留予你一个惊喜,就是你啊,可让我好等,整日要么在无疾楼闲泡,要么呆在闺房中不出,而到今晚出事了,还要我来慌忙找你。”
“太——太太太得罪了!阿姊,你真的不要多想,我可是天天,夜夜,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怎么会不看好姊姊是否回来了呢,只是今日,我—有点忙嘛。”
苏炤静无奈,佯作怒气冲冲,把头撇向侧边,却猛然发现她身旁的野雉手中提着一裹包袱,问道:“她手上携的是……?
野雉一怔,转身就把布袋藏起来。
苏窈茜也立马回神,忙道:“躲猫猫!啊——哈哈,我们在玩躲猫猫呢!娘亲走了,没人和我玩,我就和野雉玩,你看你看,这个麻袋子多大,我进去躲一下,野雉进去躲一下,这不就成了吗。是吧,野雉?”
苏姑娘使劲朝野雉使眼色,静待回应。
“你想离开苏府吧……”不等野雉开口说话,她抢先严肃道。
“…嗯?”
“我听说了,知道你不想进去。”
“——姊姊真是最了解我。”苏窈茜终是知晓无路可退,于是嘴角上扬,甜甜笑道,“但是现在,我不走啦!想了想——似乎在宫内呆着与在外漂流相比,阿姊在城内的宫中还能来看我,否则,可就总是找不到我啦。”
苏炤静为难地看着她,应道:“……那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
话还没说完,苏窈茜就抢答道:“是!妹妹这就去休息啦!”音落便拉着野雉跨出浅云居,赶往自己的卧房。
翌日。
昨晚的凶案已上报官庭,苏复也从榻上醒来,陈氏便向他娓娓道来那刺客的事。只是那几队追捕刺客的侍卫们始终没有再回府,恐怕早就在昨晚遇袭,全军覆没。
“罢了,进宫谁怕谁啊,进就进吧,不用见着那烂人也是清净!”苏窈茜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浓妆艳裹的小脸,还有身上繁琐厚重的衣裳,连声叫骂道,“那皇帝月月招嫔,也是闲得抠脚,指不定哪天就肾虚而亡了!”
野雉也是愤恨的很,使着劲点头,声声附和。
府外已备好行路车马,而去往府门的一路上都见着有官吏走动探查。
“清案寺的人?”苏窈茜心道,“这么快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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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吃瓜
苏窈茜:我发誓啊,当时脑子真的是打岔了。
洇洇:那我呢——我的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