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的很顺利,双方各取所需,因尤芳吟身份特殊,谈完后便马上回府了,姜雪宁这才有机会问萧黎。
“阿黎,她是……”
“一个可怜人罢了。”
池水深寒,死过一回的人,往往看的比较开。
“宁宁,走,我们去京郊,跑跑马。”
少女扬起笑容,凉风习习,发丝卷起。
姜雪宁坐在马上,有些惆怅,从前,他们总是一起出去玩,京城是修罗场,人心难测之地,她用刁蛮妄图掩饰自己的自卑,那是第一次,有人撕开了这层面纱。
她还记得,少女一袭红色劲装坐在马匹上,手里拿着马鞭,俯视着她。
‘诶,你就是那小子中意的姑娘?我叫萧黎,黎明的黎,燕临表姐。’
十六岁的少女目光有点胆怯,她心底知道,她与这些高门贵女是不一样的 ,‘萧大小姐……’
‘私下你叫我萧黎便可,我没有这么多架子,有些架子也没必要有。’
有些架子也没必要有。
要知道,姜雪宁靠着姜伯游的愧疚在姜家横行霸道,目中无长,抢东西都是常见的,经常讽刺姜雪蕙。
这句话,像是一许春风,温暖细绵,温柔地穿过她的外表,直击灵魂。
姜雪宁愧对了好多好多人,一时想起,眼中盈满了泪,声音微颤:“萧黎,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萧黎一怔,她们骑着同一匹马,现已经出了京城。
“你与那些贵女不同。”
“可郡主不也是吗?”
萧黎微微一笑:“我不是,我生在雪夜,圆机和尚为我算了一卦,是不祥之兆,我那时尚未足月,便经历了宫变。”
也就是二十年前的平南王一役。
那次宫变,奠定了太多太多。
就单姜雪宁知道的,谢燕谋反,本只想替那个雪夜亡魂申冤,却不想是两个亡魂。
沈芷衣因左眼下的那道疤、勇毅侯府的流放、长宁公主的和亲,这次对皇家没有了亲情,对苍生大爱也淡到了极点。
“知道我为何厌恶萧烨等人不学无术吗?二十年前,一个个血躯成就了今日的安定,近年鞑靼屡次来犯,朝廷内部勾心斗角,无心抵抗,更不敢开战,届时在一片生灵涂炭中,又是一位帝国公主自刎。”
公主自刎,从来不是什么美谈。
那是一个国家的软弱。
“我曾想改变这个世界,可这个世界却在一点一点改变我。”
她越来越沉稳,因为时局,开始夺权,因为要保命。
时局造就一代人,不同的时间点,人的选择也是不同的。
就如谢云璃,呕心沥血,奠定盛世大乾,只为那年少轻狂。
姜雪宁一时沉默。
“那现在呢?”
“现在?顺其自然便好,人生何其短,变数何其多,相信上天,信命但不要认命。”
*
忘川彼岸,血花绽放,今日的忘川路,倒是格外美。
忘川女子手里捏着一颗碧水珠,晶莹剔透的玉珠里,两只蝴蝶交织,霎是好看。
忘川女子坐在石桥边,下面是设计院,她嘟囔道:“灵魂相嵌,难怪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