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黎终究是没有收下2000两银子,既要赚钱,这2000两银子便可做为本钱。
马车又驶向东街的定国公府。
萧黎下车时,正好撞见喝醉还抱着美人的萧烨回府。
萧黎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冷冷道:“来人。”
下人们都知道,大小姐这是要治治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了,拿家伙的拿家伙,熬醒酒汤的熬醒酒汤,一切准备就绪。
把人架进国公府,家丑不可外扬嘛。
萧黎怒声道:“又去烟花柳巷,那些个漂亮姑娘就这么好睡?交了群狐朋狗友,都要当世子的人了,能不能有个正形!”
萧烨酒还未醒,跌跌撞撞地走向自己的院子,无视萧黎。
萧黎也懒得和他多说,拿了皮鞭,一鞭子抽在他身上,可算是把他给打醒了。
萧烨吃痛大骂道:“萧黎你有病啊?!”
萧黎道:“你整天打着定国公府的名号,逛春楼,强占民田,有点世家公子的样吗?”
萧烨理直气壮道:“燕夫人给你留了那么多嫁妆,怎么不给我花花呢?不睡漂亮姑娘睡你啊…”
说到最后一句萧烨的声音明显弱了几分。
萧黎听到了。
胆大凑得近的下人也听到了,只觉得荒唐无度。
萧黎直接把鞭子一丢,厉声道:“来人,上家法!”
萧烨顿时慌了起来,指着要冲过来的下人道:“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世子,将来继承国公府的是我萧烨,可不是她萧黎!”
萧黎冷冷一笑,“我随时能上书一封,把你这世子之位废掉,更何况现在还没成,动手!”
院落里,呜咽的惨叫声不绝,木棍重重地打在皮肉上,血红一片。
待萧姝闻得消息赶过来时,萧烨被牢牢绑在长椅上,嘴里塞了块布,已经晕死过去,面色惨白,背后没一块好肉,皮开肉绽,肩处还有一道还算不深的鞭伤。
萧黎坐在一边的木椅上,淡容地喝着花茶,冷然吩咐道:“把他抬回去,请名医。”
“今后他若还不长记性,我也不再管他,由他自身自灭。”
所有人静默无言。
萧烨是国公府唯一的香火,却不学无术,萧远和卢氏也难管的动他,便长成这般,如今,萧黎能管他其实也是好的。
萧烨这等作风,实在有辱家风。
*
次日,萧烨躺在床上,萧黎躺在软榻上。
白苓呈上一盘水果,莲纹青花的小碗里装满颗颗圆润的葡萄,她轻声问:“郡主,尤姑娘那边您是如何做想?”
萧黎抬手捏了一颗葡萄,漫不经心道:“京城商贾众多,还有清远伯府,尤芳吟很难在京城有一席之地。”
白苓一顿,“郡主是想让尤姑娘离京发展?这会不会脱离我们的掌控?”
萧黎抬眸看她一眼,道:“她自己选的路,这步棋是暗棋亦是明棋也可以是死棋,得先让她褪去这层怯懦,方才能成事,不然指不定被骗成什么样呢。”
无意间的棋子,才是最致命的。
既然是双向奔赴,谁也不欠谁。
萧黎又道:“琴准备好了吗?”
白苓神色晦暗,“临淄王殿下方才送来一琴,是顶好的琴,音色纯净无瑕,还有这葡萄也是临淄王殿下派人送来的。”
萧黎捏着葡萄的手指一顿。
送这么好的琴给我,这不残暴天物吗?
谢危若是听到她的琴音,估计会裂开。
还有一事,她上家法打了萧远的命根子,这个时候他不应该过来兴师问罪,说她几句吗?傻笨老头儿开窍,知道要管管自己儿子了?
白芍从屋外进来,手里拿着一小叠纸,双手递上纸张,道:“尤姑娘觉得这个生意可行,给您过目,征求郡主的意见。”
萧黎拿起纸张,细细看了起来。
卓筒井,四川盐场,任为志,筹钱。
一通看下来,萧黎眉心微锁,白苓小心翼翼地问道:“郡主,这生意是不可行吗?”
萧黎摇了摇头,温声道:“这卓筒井能打到更深处的盐卤应该不假,只是四川造井打盐卤,操作不当极易点着,这生意风险大,但若任为志加上一个条件,倒也值得投钱。”
ps.四川天然气储备高,运气不好容易点着
萧黎提笔写信,写了三大张信纸后,又叫人取来1000两银票,一同给尤芳吟那送去。
*
今日谢危少见的没在斫琴堂里斫琴。
吕显跟个大老爷似的跷着脚仰在罗汉床上,把原本端端正正的案几都推得歪过去,好让自己躺得更舒坦,嘴里吃着糕点,手里捧着这个月的账册,美滋滋的算起这个月自己又赚了多少。
吕显乐开了花,“谢居安你同意长公主设伴读这事对我还真有利啊,燕世子给姜二姑娘买了张三千两的‘蕉庵’,临淄王给长宁郡主买了张三千两的‘清玉’,樊家小姐给长宁郡主买了张一千五百两的好琴,还有萧二姑娘买……我直接赚翻了。”
吕显的奸商属性是点满了的,几日便血赚一万两。
谢危立在窗前看天,道:“你是如何知道临淄王是给长宁郡主买的琴。”
吕显从小碟里拿了块糕点,随意道:“他自己说的啊,想挑一张好琴送给妹妹,乐阳长公主怎么会缺琴?宫里面多的是,就只能是青梅竹马的表妹长宁郡主了。”
谢危垂眸不语。
吕显沉默一瞬,抬眸看他神情淡淡,多年来他一眼便瞧出谢危这是有些不爽,吕显毫无留情的嘲笑,“真兄长本想给自己的妹妹斫张好琴做为生辰礼,谁知半路杀出个刺客,琴没了,可悲,可悲。”
谢危这才回眸看他一眼,眼见他这一副翘脚仰躺的姿势,眉头蹙了蹙,只道:“你信不信我现在便叫人把你仍出去。”
吕显:“……”
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
行吧,大佬在这里。
忍一时风平浪静。
“谢居安,问你个事儿。”吕显转移话题。
谢危道:“问。”
吕显坐起身,收起散漫的姿态,道:“萧黎你打算如何安置?”
后面他复仇成功,铁定是要杀萧氏全族的,但吕显认为,萧黎她不会杀,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也没做什么错事,十四岁去边塞玩,顺便打了几场胜仗。
谢危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道:“送去边塞,她不属于京城。”
吕显又道:“你舍得?”
谢危闭了闭眼,道:“我舍得。”
“轰隆”一声。
天际一道闷雷滚过。
这萧瑟凛冽的深秋初冬,一场豪雨从天而降,刷啦啦迅速覆盖了整座京城,硕大的雨滴砸下来,砸到斫琴堂外那一片小湖平静的湖面上,也砸到近处的窗沿上,溅起细小雨雾。
谢危转眸凝视,慢慢道:“下雨了啊……”
吕显放下账本,看了眼窗外的雨,隐晦道:“临淄王对长宁郡主的情,可不单单是兄妹情。说来,今年该是临淄王选妃,如若……”
如若她嫁入皇家,还生育了皇家子嗣,你会如何?
谢危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音平淡而悠远,“她不会的,她不属于繁华之都。”
她,是大漠风沙中的一支玫瑰,最绚烂那朵的玫瑰。
她,是雪山之巅的一朵雪莲,圣洁纯白,芳香四溢,令世人流恋却不敢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