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羽磷部族栖息地之一。
这是神兽聚居之地,各方神兽,皆有游历于此。
所见甚多的,无非是本就生活于此的鲛人,海妖,龙族……但在这一众神族之中,还是北海龙族,在仙界最负盛名。
龙族——传说中最强大的神兽,人类所敬仰的神明。天性狂荡,风华无限。传言,神龙一族,自上古便存在。
但这世间纷纷扰扰,光阴流转,早已不知上古神龙真正的模样。洪荒混沌,少有人再见龙族的血性与残忍,现如今,仙人们仅知其安于一方,求得了吗一分宁静。
风萧萧,雨淋淋,北海浪淘拍打着青鸾的绿野,那座不知何时出现的神山,也变得生机盎然。
“传闻北海有一座神山,那里充满了灵力,长满了月白的九瓣花……”
“还有还有还有,北海龙族可是上古神兽,我们上元节祈祷,就是为了寻求他们的庇护呢!”
“听说得到神龙的庇护,可以心愿成真!”
“真的吗?那我想要花不完的银元……可以吗?”
“问我有啥用?祈祷去啊!”
“走走走走走,祈祷去!说不定真的会显灵呢!”
南阳王朝的百姓们嚷嚷着,向北海边前进。
“上元佳节,这里的百姓们都会去北海边祈求神明的庇护,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放心,凡人不会发现龙族,北海有结界的……”
话未尽,只被笑声打断。
“哈哈哈哈哈,这凡人可真是傻,这人间的一切,都应该由双手劳作获取,岂能依靠神明的庇佑?”
此刻小巷的阴影里,一抹幽黑的身影若隐若现,身边还有一人,较他矮一点。
莫萧然,还有他的侍从——明澄。
已经习惯了说话说一半被莫萧然打断的明澄依旧波澜不惊“但是,这里的百姓们都很礼貌。”
明澄转头望向莫萧然:“不会总是莫名其妙的大笑,然后打断别人说话——”一边向莫萧然点了点头一边给“莫名其妙”这几字加上重音。
“……”
莫萧然虽然语塞,还是微眯着眼,只见那黑衣少年一只手搭上明澄的肩膀:“怎么?明澄有意见?”
明澄推了推他,“别了吧,我哪敢对殿下有意见啊?耳朵会长茧子的。”
“也觉得父王很啰嗦,对不对?”听了这话,莫萧然,眼里愈发含着笑意,促进明澄的耳朵小声地说:“别总是拉垮着个脸,跟着我说不定有花不完的银元呢!”
“唉,殿下,你也太无聊了——”
说罢,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月色里。
但这段过往只不过是千百年来无数光阴里,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对他而言,没有什么特别。
“传闻北海有一座神山,”对,神山是有的,四季常青,上古神山,鸾凰所及,故曰青鸾。“那里充满了灵气,”对,灵气旺盛,亘古不竭。“那里种满了月白的九瓣花。”花是有的,月白,皎洁,但那时,还未漫山遍野……那时只是有一个少年,发现人间建立了新朝,所以在绿野上眺望,兴致勃勃的拉着暑假陪自己一起去了那朝闹市,不想听到了一些自认为有趣的话,仅此而已。
后来那些话他都忘了。
再后来,少年结识了青鸾山上的凤凰琉璃,便常去他的青鸾圣殿玩,两人关系逐渐好了,少年索性向琉璃要了个偏殿,住上了,还取名叫玄幽殿。
百年后,玄幽殿中的洞冥草被他打理得姣好,正殿中清泉被他引渠流到到了偏殿。
某个夜晚,月色如往常一般,自远方赶到此处,东方的清风拍打着殿边的珠帘。
“哈哈哈哈……据说这是他们百年的习俗呢,这凡人也太天真了,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可笑的不行,萧然,你都有能力让我心愿成真了呢!哈哈哈哈!”
“我要真有那个能力便好了呢……”
“然后让我心愿成真?哈哈哈哈!”一个蓝衣少年握着手中的酒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坐在玄幽殿中的一个小石凳上。
“我说——你,好歹是鲛族的皇子,还在外游历了近百年,怎么还这么幼稚。”
黑衣少年握着酒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他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喂!莫萧然,我今日一回来就来了青鸾找你,连父王都还没见,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啊,哎,还是时间久了,连我这个兄弟都不当一回事了……”
“得得得,别演了。”莫萧然拿起酒壶为他斟酒。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凑到莫萧然跟前,“萧然?”莫萧然正无声的给他斟酒,月白的光线给他的侧脸镶上了一层皎皎分明的边,蓝衣少年在某一瞬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百年前那副轻狂不羁样子了,怎么看着变沉稳了呢?
“其实这些话我在百年前就听说过。”
“嗯?”
“百年前,南阳王朝刚建立,我贪玩儿,就拉着明澄去逛了。然后当时上元佳节,很多人都这么说。”莫萧然说着,又给他斟了一杯酒。
“这习俗已经这么久了?也不知是哪条龙不小心给凡人看到了真身,不过给这凡人们留点念想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吧,毕竟凡人与我们不会有什么来往,也欣不成什么波澜。”说完,他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酒真不错!”
“那你就多喝点,我今天可不跟你抢!”
莫萧然突然间又扬了扬嘴角,“不过你要是喝醉了,我把你丢到池中给你醒醒酒吧!”
“别了吧!你可不会这么对我。”
“是吗?”
“人生得意……须……须尽欢!再……再来一杯……”杯中酒洒落在地上,在那一刹间打碎了月色,却折出几点星光。
莫萧然看着他醉倒,想要不要把他丢到池子里去,“算了,隔了这么久才回来呢……”轻叹一口气,“这寒潭香可是我煞费口舌从父王那里要过来的,就当……这不辞而别的赔罪了。”
他心有几分不舍,但是一想到正在等他的人,还是留下了一封信,转身向殿外走去,再没回头。呢喃着:“南栀……我来了。”
而醉倒的那人,迷迷糊糊间只看到幽黑的袍角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便沉沉地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