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AI所能做出的反应吗......?陆千恩不禁有些惊讶。如此复杂、矛盾的动机和感情,究竟是预设好的剧本,还是AI的自我意识?
苏婕离开后,留下陆千恩一个人待在房间。这里被很隆重地装饰过,喜床喜被,门背窗户、衣柜梳妆台上都张贴着成对的“囍”字,四面墙壁皆点缀着拼成心型的气球堆,看上去,这像是一场被珍重期待着的婚姻。
想起苏婕说的话语,陆千恩默然把小AI戴回脖子上。她很想问它,如果AI不会拥有感情,那苏婕的反应算是什么?却也知道,自己不会得到答案。
没关系,她可以自己去观察这个世界,验证这个问题的答案。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千恩从床上起身,开始探索这个崭新的世界。
她先站在镜子前瞧了瞧现在的自己,见与现实世界中的自己完全一样,便放下心来。
然后她走出房间,发现这个家大得夸张。双层的结构,一楼有宴会厅,客厅、餐厅、茶餐厅、书房、厨房、卫生间、附带泳池和大花园;二楼的房间门上全部张贴着“囍”字,少数几个没贴的房间,分别是运动间、影音房和衣帽间。
奇怪的是,偌大的房子却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落寞又空洞。
“奇怪了,这么大个家都不请管家和保姆的吗。这要是打扫次卫生,人都得累趴下吧。”好不容易逛完一圈,陆千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腿都开始发酸了。怪不得电影里那些有钱人在自己家走路都要踩平衡车呢!
“滴——”智能锁解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陆千恩从沙发上跳起来,拘谨地看了过去。随着门被慢慢推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
这就是裴不寒吗?
“好牛逼的脸!”陆千恩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突然明白苏婕不愿意看着其他人和他在一起的原因。
裴不寒看见陆千恩,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看见帅哥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难堪和尴尬。陆千恩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走,却想起苏婕要她做的事,一时间陷入为难。
“裴先生,我现在无处可去......可以拜托您暂时收留我一阵子吗......”陆千恩挣扎再三,还是开了这个口。
还好这只是AI世界!要是现实生活中要她做这种事,恐怕她都能直接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了。
“不可以。”裴不寒看都不看她,直接拒绝。
“这样可以吗裴先生,我给您打工,帮您收拾屋子,您看您这里这么大,没人帮忙打扫的话很快就会起灰的,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裴不寒已经驱着轮椅直直从她身边经过,迈进她身旁的电梯。
陆千恩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电梯,她的视线随着上升的箱舱移动,直到裴不寒从电梯出来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现在怎么办呢?
陆千恩感觉很尴尬。一个有骨气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赖在别人家不走这种事的,但在这虚拟世界里就像是在玩模拟人生似的,一旦开始了触发了某个任务节点,好奇心就会驱使自己不断向里探索下去,直到玩通这条线。
何况自己这个身份的母亲还在医院里,需要仰仗苏婕找医生救治吧......?眼下按照她的要求缠着裴不寒,等到他生日的时候顺利把他带到外面,让苏婕能够拍下照片才是正解吧?
陆千恩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把这里当做现实世界,不要用现实世界的道德观要求自己,心理建设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厚着脸皮继续待在这里。
活这么大,陆千恩从没试过做这种事情,她惶惶地走上二楼,走到尽头的衣帽间,轻轻把门关上。
这里应该是属于苏婕的地方,尽数放满了她的衣服包包和鞋。此时此刻,也只有这个地方能让陆千恩稍微感到舒服一些了。她坐在中间的沙发上,不由地轻轻伸手捻了捻颈上的小圆珠,小AI活泼的声音传来:“主人好~找小娟有什么事?”
“小娟。”陆千恩低头轻声询问它:“我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好,而且我其实并没有必须待在这的理由......”
小AI亮了亮,屏幕上一串“...”反复加载,而后它回答陆千恩:“主人,一切以你开心为准哦。如果你觉得不开心,走掉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那......走了以后,还有机会知道苏婕和裴不寒的后续发展吗?”
“稍等,小娟帮您计算哦。”
屏幕上又显示出一串不断加载的省略号,几分钟后,小娟回答:“根据小娟的计算,您离开后与苏婕和裴不寒产生交集的概率几乎趋近于零哦。”
“那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他们之后会怎么样吗?我实在有些好奇。”
“抱歉哦主人,您没有足够的权限。”
“那,如果我不帮苏婕,可以通过我自己的努力救回这个身份的母亲吗?”
“稍等,小娟帮您计算哦。”
......
“主人,概率为零哦。”
陆千恩有些沮丧,怏怏地回了一声,便把它关掉了。
哎,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也就一个多月,等到裴不寒生日那天,自己完成了任务,不就可以解脱了吗?陆千恩狠下心来,跨出了最艰难的那一步。
只是她没有想到,要待在这里难,要接近裴不寒更难。
他并不是好相与的脾气,用冷若冰霜、刻薄至极来形容也毫不夸张。不过也确实,谁面对这样一个死皮赖脸赶不走、还是害得他和妻子离婚,被分走一半家产的始作俑者,会有好脸色呢?
很多时候他并不会,或者说,是根本就懒得费口舌说她什么,仅仅只是在遇到的时候掀起眼皮讥讽地看她一眼,陆千恩就能从那种眼神里被骂上个百八十次了。
这样相处了十几天,陆千恩对裴不寒初次见面的惊艳印象被磨了个一干二净。唯一有进展的地方,就是她开始对这个家越来越熟悉了。
这些天,她把自己当成裴不寒聘请的保姆,尽心尽力地把这个家打扫得一干二净。小到厨房柜脚的灰尘,大到花园枯萎的草木,陆千恩事无巨细地一一将它们处理干净,让这个房子看起来完美无比。虽然每天累得让人崩溃,但劳动永远是最让人安心的事情,慢慢的,陆千恩对于待在这里的羞耻感一点点减弱,开始能够比较自然地生活在这里了。
裴不寒从来不会吃她做的饭,这里有两个厨房,一个是正常身高的人使用的,另一个是特别打造的,是适合轮椅的高度和设计。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隔上一两天会下来弄些东西吃,这种时候就常和忙碌的陆千恩打上照面,然后给上一个白眼,或者一句嘲讽,再错身而过。
但这一次很奇怪,陆千恩看着他厨房的冰箱里久未动过的菜,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些菜已经放在这里两三天了,难道他一直没吃饭?陆千恩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在忙活别的事情时,没有看到他下来吃了东西。但从家里的食物总量来看,他好像是......没吃东西吧?
陆千恩不确定地站在他的房门前,敲敲门,询问他要不要下楼吃点东西。
没有回应。
应该是只是常规不想搭理她吧......?陆千恩这样想着,压下心里的不放心。
隔了半个小时,她又去敲了敲门,“裴先生,我做了饭,您要不要下来吃一点?”
还是没有回应。陆千恩有点着急了,敲门的力度重了些,也稍微提了些音量,“裴先生?您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
眼看着无论如何,里面都没有回应。陆千恩试探地转了转门把手,没想到这门居然没有上锁,自己轻而易举便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