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梦魇不会入住无梦人的梦乡。
那是故里的天外,那是家乡的思念。
“啊,我的神啊,我爱上了他,请告诉我,我该如何做到,能以人的身份去靠近他。”
神忍着倦怠,仁慈的看向梦魇,道:“很简单,成为亲人,成为给予鼓励的物品,成为道路上的飘渺的榜样,这些都可以。”
小小的梦魇有些疑惑,但神明已经极具困倦,带着疑问的它被神明送入世界,它变成了铃铛,没有声音的铃铛。
转辗于世界各地,出现在贵族的展柜,出现在儿童的摇篮床,出现在圣诞树的上方,它游历了很多地方,但它是个哑铃,不会响。
被抛弃的次数太多了。
被讨厌的次数太多了。
被嫌麻烦的次数也太多了。
真讨厌啊,真讨厌啊,它不知道是为了寻求什么而存在的了。
“诶?”
声音把它从回忆中拉扯进现实,只有浅浅思想的铃铛看到了那一抹红色。
满是胡茬的下巴也抵挡不住大叔丧气的脸,他看上去很久没睡了,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把铃铛捡起,拨弄了几下,没有一丝声音。
红色头发的黑眼圈大叔自顾自的说道:“这个东西是没有装卸完毕吗,是个哑铃呢。”
它听着男人对他的点评,毫无负担的在心里默默道:对啊,它是个哑铃,没什么用,赶快丢掉它吧,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细菌的它一点用处都没有。连发出简单的叮铃声音都做不到。
随后,它被大叔观望了很久,被随意的塞到口袋,带回了家。
它不理解。
这个人是不是太贫穷了,已经沦落到捡破烂了。
大叔的房间,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平常,毫无特色,与之格外搭配的特色反而是地面上满地的纸张,零散的哪里都有,看上去格外混乱,周围似乎还有一股子淡淡的霉味。
被拿出来的它,被随意的当成了压纸板,陪了这个人很久很久,它得知这个男人叫织田作之助,他的常顾客人喜欢叫他织田作,那是个很没礼貌的黑毛小子,经常把毫无反抗能力的它抛来抛去。
那是织田作的朋友,太宰治,它决定了,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
嘲笑它身为一个铃铛不会响,真的超级过分,它不会响又不是它的错。
但是,生活就是这么没有精彩的过去了,它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个铃铛而不是压纸板了。
因为陪伴着织田作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忘记自己原本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个平常的东西呢。
它打了个哈欠陷入沉睡,它需要减少能量的消耗以此来换取留存在这个世界的时间。
浓重的血腥味儿弥漫了整个屋子。
它醒了,周围不在似往常一样,甚至躺着几个不知名人的尸体,而织田作因为体力不支快要倒下,它头一次知道人可以这么厉害。
刷刷刷的解决了再次带着枪械冲进来的人,利索且飒爽,妥妥的一个酷哥啊,跟平常的宅男码字小子形象完全不一样。
反差感太大了。
看着他逐渐体力不支。
看着他逐渐无力挣扎。
进来的几个坏人直接给他来了几脚,想把挣扎不了的织田作拖出去,它开始挣扎。
它为唯一一个陪伴了这么久的人是他们能这样伤害的吗!
毫不起眼的铃铛突兀的发出声响,在这样的环境下格外刺耳,织田作感受到周围的人瞬间僵持住一动不动仿佛失了神。
他好像看到了精灵。
巴掌大小的小精灵朝着他飞来,落于他额头一吻,笑着告别。
“你……”
它没有说话,小精灵的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它仿佛想起了什么,抱住了自己消散于织田作的眼前。
它回到了神明的身边,仿佛迷茫的孩子,止不住的痛哭,那实在是太令人悲伤了,明明可以做更好的告别。
神明抱住了小小的梦魇,安抚的说着温柔话语,直至它不再哭泣,不再悲伤。
爱什么的,那是一种束缚,神明看着沉睡中的小梦魇,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身影在眼前消散,神明叹息,周围随之寂静,再无声音。
而那里……
织田作看着破碎的铃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