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掌转过身,收敛了笑容,看向正在欢呼的群猫们,等待着他们安静下来。雪暴束的四肢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她想要逃跑却也知道逃跑一定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杉掌看起来已经发现自己在刚刚一直窥视着他与他的手下的举动了。
雪暴束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了自己这位父亲的性格,但有一点她可以确认,杉掌不会漏过任何一个潜在的盟友,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敌人。
这句话一度成为雪暴束还是学徒,正疯狂崇拜着杉掌那时的座右铭。只不过现在看到这句话,雪暴束只有恐惧。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一动不动的观察着杉掌的动作,思考着杉掌到底是怎么看待刚刚雪暴束的行为的。是不怀好意的窥视,亦或者是好奇且跃跃欲试的观察?
换句话说,雪暴束正在思考杉掌是把她当成了敌人还是同盟。实际上不管是敌人还是同盟,雪暴束都没有丝毫意见,毕竟现在的她双方都不太看好,却又都有必须支持的理由。
众猫们逐渐安静下来,等待着杉掌接下来的话。但杉掌却没有继续他们之前的话题,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雪暴束。其他猫也朝着他们的领袖所看的方向看过去,一时间,数道目光都集中在了雪暴束的身上。雪暴束有些尴尬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思考着理由。
杉掌望着雪暴束,不知道为什么,雪暴束似乎从父亲身上看到了烈火,可以疯狂地烧毁一切,吞噬繁星的烈火。然而雪暴束也只是恍惚了一下而已,下一秒便恢复了正常。
“真是可喜可贺,又有一只年轻的猫儿看清了那些早就该腐朽的,却还要替我们的族群做出极不明智的鬼魂的真面目。让我们为她欢呼。”杉掌高声说道。
雪暴束微微有些发愣。她实在没有想到,杉掌这个想要发动政变,推翻现任族长岭星的组织却如此的……特殊。还不等她继续思考,杉掌再次高喊道:“过来吧,雪暴束!”雪暴束表情四肢了一瞬,最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自然的走向对方。
杉掌对她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很欢迎她的样子:“干的不错。”在进过尘暮时,黑色公猫对她如此说。
杉掌似乎很欣赏她的样子:“橡吻,你对雪暴束讲一讲我们的回忆的内容吧。”他对站在雪暴束一旁的橡吻说,橡吻抬起头,面向杉掌,尊敬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雪暴束惊讶地发现橡吻的眼中有着为这项事业而狂热的火花。
那种狂热让雪暴束有些警惕,又有一些兴奋。“你知道的,星族有时候会为那些活着的猫下达预言,以便让活猫走向正确的道路,不过你没有发现吗?星族的预言越来越模糊不清,想要指示我们做的事情越来越脱离实际,我们甚至可能因此付出生命!这样一群虽然身体重回年轻,思想却已经腐朽老化的死猫,真的值得我们言听计从吗?”
雪暴束低下头,仔细思考着橡吻对她说的话。然而橡吻继续了下去:“你看,就那之前影族宣布脱离了雷族掌控,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族群时,我们那些星族族先直接选了岭翅——一个才刚刚成年不久的巫医当族长,杉掌在当时难道不是一个更加合适的选择吗?然后现在的雷族同样面临着这种情况,但我们的祖先们却保持了沉默。”橡吻的语气激动起来。
“我们难道还没有资格决定我们的命运之河将流向何方吗?我们难道还没有支配我们自己的权力吗?”橡吻的话语慷慨激昂,以及……唾沫横飞。
雪暴束一时间竟然感觉到有些荒缪,出现在这里的猫们,要不都是骄傲的独尊者,如杉掌,金翅;要不都是疯狂的变革者,如尘暮,橡吻。而她自己嘛……只是一个被意外选中、吸收进这个集会的倒霉蛋。
黎明时的晨星出现在了天空,高山的方向的天空已经泛起淡淡的青白。月亮依然悬挂在天空,不过已经不是那么的显眼了。杉掌看了一眼天空,宣布道:“好了,我们散会吧!”
“群星即将破碎,世界属于我们!”杉掌带头高呼道,其他猫也呼喊了起来,雪暴束愣了一下,随即加入了进去,她可不想被认为是不忠者。
众猫三三两两的离开了,雪暴束本来想跟随尘暮先去抓几只猎物再回去的,在路上顺便旁敲侧击地问一下尘暮对潭烟的事情是否知情。但是杉掌突然走了过来:“我有些事要跟你说。”他表情严肃,刚才的笑意已经在他的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什么事?”雪暴束有些困惑,又有些紧张。她有些担忧是不是杉掌发现了自己已经从潭烟那里得知了鸾鸟死亡的真相,但仔细一想又绝无可能。他在鸾鸟的尸体被拖回来之后只看了一眼,随后就又离开了营地。现在可能得知的唯一信息就是潭烟并没有死。
杉掌蓝色的眼睛隐隐发亮,似乎要把雪暴束看穿一般:“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你肯定不是半夜睡不着出来闲逛吧?而且,你今天不是应该为鸾鸟守夜吗?”
你不是也没为鸾鸟守夜,半夜出来煽动影族猫们造反吗?雪暴束在心里有些气愤地想着,但没有,也不敢说出来。“我……我只是出来走一走。”此话一出口,雪暴束自己都不觉得自己的借口会让杉掌相信。
但杉掌却没有过多询问,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雪暴束沉默地盯着自己的父亲,揣摩着杉掌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大抵是不会想到我与潭烟交流的事的,但肯定会对我产生怀疑……雪暴束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