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温一个人回到拉文克劳塔楼,当她站在大门前,听到门环歌咏般的声音:“你如何知道自己的迷失?”
“哦。”罗温怔了一会,“当我发现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时我就知道了。”
罗温回到房间,戴上昨晚翻出来的尖顶帽子在镜子前看了看,时间还早,她又脱下帽子,倒在床上,望着床顶想了一会。
她想到了有求必应屋,如果她想象一座迷宫或是一片森林——为了迷失其中,她最终能走出这间屋子吗?她生出了解答这个问题的强烈愿望,想要立刻找到这间屋子验证一番。
身体的迷失好过心灵的迷失。
这当然不是罗温想要进入迷宫的原因,只是为了完成一个有趣的生活片段,她拥有朋友,热爱生活,目标坚定,巴迪雅和门环的神神叨叨其实没有对她造成扰乱。
她在桌上留下一张纸条:
科丽安,我打算去有求必应屋里走迷宫,如果回不来请来找我。
她写的很快,落款也懒得写,科丽安当然能知道这是她留下的。罗温出门时,钟正好敲了五下,她一开门就撞到不知从哪闲逛回来的糖可爱,她一把抱起猫,“正好,陪我去冒险吧。”
罗温来到城堡八楼,在绕了一会后找到了巨怪与傻巴拿巴的挂毯,她站到对面的墙前,抚摸墙面,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她想着让人迷失的地方来回踱步,三个来回之后,那面墙上真的出现了一道门。开启的瞬间只见里面一片黑暗,对于未知的本能恐惧让罗温迟疑了片刻——如果科丽安在就好了,她什么都不怕,有她陪伴的时候,罗温也是什么都不怕的。
“喵。”
她还有糖可爱陪她,她想知道,她走了进去。
回到另一边,斯凯追逐金色飞贼的行动开始并不顺利,由于没有脚蹬和坐垫,她选择侧坐在扫帚柄上,这样的姿势本来就不利于控制平衡,更别说这扫帚几乎没有什么性能。要不是斯凯·帕金,换个人根本没法飞起来,她已经足够快了,至少能确保金色飞贼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她跟着飞贼一直飞到打人柳附近,那飞贼常常仿佛有意逗她,慢下速度让她尝试抓取,又一下闪到别处去,让她出现平衡问题。
几次之后,斯凯决意要换一把扫帚,但又不能让飞贼离开视线,于是一边追随着飞贼,一边在目之所及的范围内寻找能飞行的帮手。
不一会,斯凯看见另外四个小女巫向海格的小屋走去,她们也发现了她,但她们没有相互打扰。又一会,她看见刚才在温室门口告别的赫奇帕奇女孩,她们似乎也打算拜访海格,这次斯凯喊道:“琪亚拉!我需要帮助!”
几个女孩忙跑向她,“发生什么事了?”
斯凯盯着飞贼说,“我需要一把飞行扫帚。”
琪亚拉问,“是需要我骑过来吗?”
“可以,然后我们交换——”斯凯说话间,飞贼突然变了想法——或许是感受到了危险,往神奇动物保护区的方向飞去,斯凯只好跟过去,留下一句,“我等你!”
佩妮看着斯凯离去,双手合十摇头感叹,“斯凯太厉害了,骑着那样的扫帚追逐金色飞贼……”
琪亚拉环视一圈,给自己定位方向,然后对她的两个伙伴说,“去训练场的扫帚间拿快一点,我现在去吧。”说完她就跑过去了。
“那我们呢?”唐克斯问。
“嗯……要不,我们……哦,我好像看见图丽普她们了。”佩妮指着远处的南瓜地,纠结道,“我们是去海格那边还是看斯凯找飞贼呢?”
“你去哪看斯凯找飞贼啊?那玩意快的很,都不知道斯凯现在到哪去了呢。”唐克斯说,“是什么秘密啊……那个飞贼又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呀。”佩妮摇头,又突然想到什么,“哦,你说的对!”她也跑向训练场,“琪亚拉,帮我也拿一把扫帚!”
琪亚拉听到了佩妮身后的呼喊,她先一步到扫帚间,选了一把新些的扫帚自己骑上,又拿了两把在手上。既然到这里拿扫帚,就多拿几把不必交换来去了,她飞出来时扔给佩妮一把,带着另一把就往神奇动物保护区的方向飞去,佩妮一接过也骑上扫帚跟着她。
留在原地的唐克斯选择自己弄清发生了什么,走向南瓜地,她走到时,图丽普在一个南瓜上刻下最后一个字母“K”,她刻的是:T.卡拉苏的选择(pick)。
“你在干什么?雕南瓜?”
“挑(pick)南瓜。”图丽普咧嘴一笑,“摘(pick)南瓜可以是挑(pick)南瓜而不是摘(pick)南瓜。”
“什么绕口令?”唐克斯看只有她一人在这,问,“她们几个呢?”
“大概是熬南瓜汤吧,科丽安·海郡等会可能会掉进锅里。”图丽普指了指小屋,看唐克斯也是一个人,“佩妮·黑伍德和琪亚拉·罗伯斯卡呢?”
“上飞行课去了。”
“不是取消了吗?不对啊,我们也不跟你们一起啊。”
“说来话长。”唐克斯问她,“你为什么不和她们一起进屋?”
“因为我要挑南瓜。”图丽普拍了拍手,“唉,这里没我什么事了。咱们回去吧,先把帽子找出来,我告诉你这是个什么不靠谱的故事。”
这时候金色飞贼还慢悠悠这里晃一下那里停一下,斯凯也只跟着它不再尝试了,一会之后她又绕回了海格的南瓜地。好在相比于小金球,蓝发女孩是个容易发现的目标,骑着扫帚的琪亚拉很快就找到了她。
“斯凯!”
“扔给我!”
“直接扔吗?”
“是的!”
琪亚拉飞近一些,把扫帚扔给斯凯,金色飞贼扇翅膀的“嗡嗡”声忽然就明显起来,满天空乱转乱飞。斯凯一手接住扫帚,往上扔了一下握到柄前端合适的位置,让右边的脚蹬在自己脚下,她仍然盯着飞贼,右脚踩上去,重心瞬间完成转换,坐稳,双脚一蹬,那扫帚就向上冲去。
虽然这些教学用的飞行扫帚和魁地奇队员平常用的“横扫”“彗星”之类的没法比,至少是一把飞行扫帚。斯凯追着飞贼来了好几个大回环,还有原地翻转急转方向,现在她可以毫不客气地伸手了,短短几十秒,她已几次碰到球身——这里面必定有前面憋下的气。
琪亚拉不由惊叹。佩妮早就看呆了,直到飞贼发现了这里有两个可以为它打掩护的女孩,向她们飞来,琪亚拉才拉着佩妮落到地面,找了个南瓜躲在一边。斯凯不一会就抓住了金色飞贼,两人跳起来激动地欢呼叫好。
女孩的欢呼声引起了小屋里聊天的人的注意。科丽安和海格凑到窗边去看,看到琪亚拉和佩妮拍手叫好,斯凯骑着扫帚刚刚落地,她举起一枚小金球。
“哦,她做到了。”科丽安笑着说,才发现斯凯手中的扫帚变成了一把飞行扫帚,又看到琪亚拉和佩妮手里也拿着扫帚。
海格呵呵一笑,“居然也到我的菜地来了,叫她们进来喝点南瓜汤吧,应该熬的差不多了。”
“好!”科丽安蹦蹦跳跳地就跑去叫她们。
几分钟后,大家坐在一起喝南瓜汤,佩妮对科丽安和海格讲了一遍她们的故事,科丽安边嫌麻烦边又讲了一遍“五个小女巫”。
琪亚拉问,“巴迪雅从哪弄来的金色飞贼呀?”
“谁知道?她刚刚还说是金飞侠鸟呢……”科丽安说。
斯凯把飞贼放在桌面上——现在它看起来相当乖巧,“显然这不是金飞侠鸟。”
“会不会是金翅雀变的?”佩妮笑着说,不久前的变形课上教了这个咒语。
“我看看。”科丽安拿出魔杖,念出她非常熟悉的,复原过许多黑色羽毛笔的咒语,“Reparifarge!”
金球变成小鸟,飞走了。
“嚯,原来是金翅雀!”海格看着那小鸟飞出去,“还好给它留了个窗。”
小鸟飞出去时擦过琪亚拉的头发,她吓了一跳,然后笑说,“难怪我觉得它好像有想法似的。”
“真的金色飞贼没有想法吗?”科丽安问,她看向斯凯。
斯凯耸了耸肩,“至少鬼飞球只能由我控制。”
佩妮立即说,“这是你喜欢打追球手的原因吗,斯凯?我看到你刚才的表现,还觉得你不当找球手真是太可惜了。”
“可以这么说。”斯凯拉起科丽安的手,“没什么可惜的,我们已经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找球手了。”
“当然。”佩妮笑着说,拉起科丽安的另一只手。
科丽安把她们甩开,“我要喝汤。”
这让琪亚拉感觉很好笑。
斯凯说:“我们可以用那个扫帚训练,或许会有提升。”
“试试就得了,我看你飞都难受。”科丽安说。
琪亚拉也说,“我觉得我自己都很难飞起来呢,不适合团队训练。”
“那把扫帚好像还没捡起来呢。”佩妮看了看时间,都快六点了,“我们最好把它送回温室去,该回去为晚宴准备一下了。”
琪亚拉点头,“还有扫帚间的三把扫帚。”
于是她们和海格告别,很快归还这些扫帚,回城堡里去了。
罗温进入房间后,一开始见到的是一个类似禁书区的地方,以书架做迷宫的围墙真是绝妙的主意,她愿意迷失在这样的地方。那上面的书都令她感兴趣,她要是拿下一本来,别说走出去了,怕是走不过这一面书架。
她继续走着,这里果真是迷宫,或许,她能靠着书架上的书来辨认自己的方向,若是看到同一本书,那就是来过的地方。糖可爱想要自己走,罗温只好放她下来,她一落地就窜了出去,仿佛有什么目标吸引着她。
罗温跑着追她,“不要跑太快好吗,没有你我会害怕的。”
糖可爱又回到罗温身边,蹭了蹭她的小腿。
“谢谢你。”
罗温不能在这待太久,等会还要和大家一起参加晚宴,她还是级长,有些职责在身的。她绕了一会之后,忽然注意到旁边书架上的书《魔法与世间万物》,她第二次见到了,旁边的三本书也同样,那么这里她来过。
这是一种缘分,或许她该拿下来看看。
“喵喵喵~”
“好吧。”罗温摸了摸糖可爱,“不知道这间屋子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嗯,我想我已经在这里迷失了,但是我不需要永久的迷失。”
她想到了阿里阿德涅的线团,拿出魔杖,看了一眼糖可爱,最好别用真的毛线,于是边走边在地上画线,她该一开始就这样做,或许就能找到大门了,但是那样不就不曾迷失了吗?她又走了一会,发现刚才画下U的一处本该是死胡同的地方有了路,她才真觉得麻烦了,变化的迷宫要怎样才能走出去呢?
罗温叹了口气,看向脚边的小猫,“你知道路吗?”
糖可爱仰头看着她眨了眨眼,向着某一个方向坚定地踏出脚步。
罗温跟了上去,“怪我没早点问你。”
糖可爱并没有带罗温找到出口,而是一方属于她的乐园——许多相通小方格的爬架,她跳上去钻进钻出,叼着鱼干滚出彩色的毛线团……
罗温没有办法,差点自暴自弃地想干脆回头看书算了,她举起魔杖环顾四周,或许,这边可以找到一面没有书的墙试着召唤一道门出来。
当她再去看糖可爱时,却看见她被一个幽灵逗着打滚。那幽灵的外形是一个长着卷发,穿着学生袍,和她一般年纪的男孩。
“糖可爱?”罗温向幽灵和猫走近,有什么东西从她脑中闪过。糖可爱走向罗温,罗温抱起她来,看向幽灵,“你是邓肯·阿什吗?”
“哦?”幽灵往高处飘了一些,“你怎么知道?”
“我听说了你的故事,像你这样年轻的幽灵应该不多。”罗温揉着糖可爱的脑袋,“我和科丽安从海格那里接她回来的时候,她大概一岁多点……”
雅各布把糖可爱寄养在海格那,应该是在他被开除时的事,那时候糖可爱才刚出生几个月,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这只猫,按照时间算,这可能是邓肯死前与雅各布的共同记忆。
邓肯哼了一声,双手交叉于胸前,“那是丽芙送给我的猫。”
“丽芙?奥利维亚·格林?”
“算了,与你无关。”他要飘离这里。
“等一下!”
“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恨雅各布·海郡。”
“被困在这里,还想为你的好朋友做调查吗?”邓肯飘下来,盘腿坐在地上。
他愿意与她说话,这就让罗温感到高兴了,她平静地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好朋友会变成这样,我一直认为,朋友是世上最难得可贵的事。”
“好朋友?你又知道我们曾有多好?”邓肯语带讥讽,“你还是早点为你自己担心吧,担心会不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罗温噎了一下,“或许,你们确实不算什么朋友……”
邓肯一下飘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她,“你以为你知道什么?”
罗温被吓了一跳,深呼吸一下,坚定地看着他,“你不说,我们有自己的调查,我可以说给你听听,不对的你尽管嘲笑我。”
“好啊。”语气同他本身一样轻飘飘。
“你们被R选中,或许一开始只是你们中的一个,我想是雅各布,在R的隐秘信件的命令或是威逼利诱之下,开始寻找诅咒宝库,然后他的朋友也参与进来,就是你,还有奥利维亚。或许你们一开始不知道R是什么,不知道它的险恶,只是做一些寻宝的冒险,还取得了一些成功……我想聚焦到你的死亡这件事——无意冒犯,这是个无可更改的事实,看上去这是造成你对他憎恨的直接原因。”
“嗯,接着说。”邓肯慢悠悠地围着罗温飘荡。
“魔药其实是R逼迫你制作的,不论那可能连你也至今未知的真实目的,总之,这里面出现了意外,发生爆炸,你死了。之后,雅各布承担了责任,被开除了,失踪了。”
“是,是,这些事实很容易知道,还有吗?”
“雅各布被开除后,或许成为了R的成员,真正为R工作,你可能知道了这件事?”
“是的。”邓肯停止飘动,平视着她。
“就算真的是这样,这里面必定还是存在着R的威胁逼迫。”
“这就是你以为的全部理由,然后就开始为他辩解了?”
“不,我不是为他辩解。”罗温连忙说,空气很安静,连糖可爱都看着她不动了,“我……我希望你们和解。”
“很难理解吗?在我死后,他没有揭露R,或逃离这一切,或计划复仇,他承担了责任,让他自己被开除了!”邓肯只飘于原地,脸上是在幽灵中难见的激动神情,“是,如果他害怕,也能理解,毕竟他还有那样一个可爱的妹妹,我们也见识过R怎样将它的恐吓落实……然后他加入了他们!”
“哦……”
“我是不是能认为他是一个懦夫,宁愿与阴谋家杀人犯同谋而不愿直面他们?或是个骗子,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
“你知道这不可能……”
“是,是不可能,我早知道R一开始就看中了他!你认为魔药的爆炸真的是意外吗?”邓肯冷笑道,“想一想 ,你确定还要跟着这个海郡继续找什么诅咒宝库吗?”
罗温看着他有半晌,糖可爱缩进她怀里呜咽一声,然后她说,“当然。”
罗温不打算劝说,确实不该由她来评判什么。而且,她事实上没有听出他的话里有多少对于雅各布这个人的憎恨。或许,如果有一天雅各布站在他面前,他们自然就和解了吧。
“所以,如果你能告诉我怎样从皮皮鬼那里得到掠夺者的地图,我会非常感谢的。”
“哈哈哈……”邓肯不想再理会这无可救药的活人,“随你吧,不过我告诉你那地图和诅咒宝库没什么关系,也不在皮皮鬼那里,不在霍格沃茨。如果你非要知道,蒙顿格斯·弗莱奇,你得找这个人。”
“哦,谢谢!”罗温笑了,见他要离开,又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对了……”没等她说完,邓肯已经不见了踪迹。
正当罗温和糖可爱又陷入难以走出的迷宫困境时,科丽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罗温!你在这吗?”
罗温看向书架迷宫,中间出现了一条路直通出口,科丽安站在光中。
罗温向她跑去,两人到了屋外,罗温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科丽安她与邓肯的见面,或是先安抚她紧张的情绪——她有些超出她一贯的“什么都是小事”的态度。
“科丽安,我没事……”
“先听我说,罗温,比崔丝不见了,大家都在找她,我不是故意这么晚才来找你的……”
“什么?比崔丝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是的,我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前面的事稍后再说,我是和斯凯,佩妮,琪亚拉一起回来的,大概六点半,在庭院碰见了唐克斯和比崔丝的朋友彻莉,她们说比崔丝不见了。我们先去礼堂吧,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