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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

啊哈哈不在意

“来,这个挺好吃的,先吃一点吧,再吃饭就到了晚上了,饿的你不行。”

阿姨很是恳切地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指给我看,但很显然,我对这一切实在是受用不了,无福消受。

但是她却一点都没注意到我的窘迫,好像吃点别人剩下的饭菜并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难事,相反却是某种难得的美差,对我大有卑益。同样这也该是某种理所当然的生活状态,只不过是我大惊小怪,矫揉造作罢了。

至于我现在在哪呢?怎么会遭遇这种事呢?这都要从一家饭店说起。它看起来蛮红火的,要不然也不会额外招我这样一个临时工了。而我为了这份工作,却和母亲蹿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街道,寻找的也是颇不容易。以至于后来当我辞掉这份工作的时候,心中也不免多了些羞恼与惋惜的情绪。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反正我目前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还莫不是这饭店中的种种。

比方说带我这个新人的阿姨正以身作则似的空手拿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边嚼边说,“快吃吧,等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虽然她也就吃了这一个。

然而她愈是热情地照顾我,我就愈发热情地推辞她,好掩饰兀在我心头的怪异感。

话说回来,今年我正十八,刚从学校里头出来,虽然成绩尚未公布,但就算是考砸了,又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飞来横祸,火烧水淹,我也是不至于沦落到拿这“嗟来之食”的地步的。

于是我就尴尬地杵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对我来说真当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是吧,你可看着吧!餐桌上的残杯冷炙向来不是喂狗的东西吗?!光是看着桌面上花哨哨一大片,我就有种腹胃翻滚的感觉,更别提下嘴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但我面上却也并不表示,单是笑着,再就是边笑边说着搪塞过去,“我还不饿”“我用不着”,诸如此类的话翻来覆去的说,着实是黔驴技穷,江郎才尽,墨囊中倒不出什么措辞来应对这种场面。

毕竟,人家可是好意,只不过是我思想太过落伍,瞧不上罢了。万不能叫别人家“热脸贴上冷屁股”,寒了心。

好在她吃完这一枚饺子后倒也没再劝我,按她的话来说,这也叫“偷偷的吃”,而这却尤其让我疑惑不解。吃这剩饭怎么还能叫“偷吃”呢?再怎么光明正大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当然,前提是要拉的下面来,万不能像我一样。但我终究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来,也许,是因为上班时间不能吃东西吧!

总之,吃饺子这一页算是翻过去了。再往这桌上看去,可没有比这饺子卖相还要好的了。兴许就是因此吧,她并没有固执那一套理论,而是很干脆利落的收拾起来,碗,筷,碟……一一整齐地放好,都备在推来的箱子中,只等这一趟干完就把它拉出去,再去清理下一处雅间。

于是,我就跟着她在雅间来来往往,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把那些餐饮用具大概收拾完毕。几次推,拉,抬,倒四步骤下来,手臂就抽抽得疼,肩膀也好似负了愚公的山似的,只是酸软无力的耷拉着——天可怜见,竟然第一天就感受到如此的痛苦!那么常年在这儿的她们又该作何感受呢?我实在想象不到,也不愿去想,以免自己知道这永恒的天堑之后,就此坠落其间,不见天日。

而在这往来的间隙中,阿姨也会向我唠唠家长里短,问问我今年多大了,高考怎么样。

既然阿姨都登上门来面对面地“拷问”了,我也不好拿出那套万能的说辞“晓不得”来敷衍了。毕竟这种浑话放在这里实在是不合时宜。而这无往不利的“万金油”既然过了期,我也就只好抓耳挠腮,强迫自己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今年周岁十八……分数吧,大概五百多分吧,差不多上个一本……”

“哎呀,才十八岁,真小呢,好孩子!”听到这句话我并不是十分意外。在这样一个难得的长假里,出去旅游的比比皆是,吃喝玩乐的随处可见,而像我一样出来打工的却算不上多少。但还没等我稳住心神呢,下一句话就狠狠的把我雷到了。

“呀!能考五百多分呢,一本可是好大学啊!”

我看见阿姨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似乎是看见了什么珍惜动物似的,语调都不免升高起来。

但事实上,我却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作什么好学生,只觉得在学校能普普通通混个日子就算万幸了——基于这种思想,我既没有核对答案的兴致,也没有核算分数的好奇,考试一结束就出门当了甩手掌柜。所以,关于分数的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尽管我是尽量往小往模糊处理的。

“以后上了大学可要好好念啊!现在不念书可是什么也不做了……”

她颇语重心长地教诲着我,至于我是不是左耳进右耳出就不是她所能知的了。这些过来人的经验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其中既有空间上的,又有时间上的,一齐组成了一条长长的代沟,横亘我们中间,使那些道理变得极为模糊,看不真切。

又一次说不出话的我只好挤挤面颊的肌肉,作出一副笑容来;同时喉咙里也要干咳几声,直到咳出中听的笑来,这才不至于使这“冷场”来得太快,温度降得太多,早早迎来羽绒服的季节……

而在我们所有的交流中,常常是她单方面在向我倾诉,而我要想接上来就只能搜肠刮肚,见缝插针似的吐出一些僵硬的话。好在她并不是很在意,不然我也就只好考虑考虑卷铺盖走人了。这一刻,我是无比羡慕班里的社交达人,尽管他们有些并不优秀。

日升月落,迎来送往,我也就待了几天了。其间令我煎熬的事情有很多,比方说有次晚上她竟然拿起一个鸡翅要送给我吃,而这鸡翅当然就是顾客所留下的“宝贵遗产”了。见我不要,她只好念叨着“可惜”,自己转过头啃了起来,看得我不免有些心酸。还有一件事便是我接不上话的无奈,两个人说话是难得有独角戏的,可我既不会倾听,又不会附和,哽在喉咙中的便都是那该死的沉默了。事情虽多,可其中最令我煎熬的就是类似的处境了,无论我怎么逃也逃不出来,就好像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难,是从生下来就要面对的挑战,避无可避,无处可逃。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们两人虽然在看着同一台电视,屏幕上却割出一道界限来,各看各的,难得逾矩。

在这样的煎熬中,为人处世的本事并不见得增长多少,与日俱增的疲惫却都郁积在胸中,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现在,我只想早早推掉这份工作,掏出手机来痛快地玩!

可现在,不过七月始开,距离九月还有长长的一段路要走。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下去。

于是我就找老板去了,申请一些特殊的优待,比如工资日结,或者按月全结。

而我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条件呢?一个月付一次工资不是到哪都适用的吗?也许吧,可这条法则偏偏就在这里失去了效力,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只给我留下一点羡慕的遐想。

犹记得那天晚上我和母亲来时,街上确有一种热热闹闹,喧喧嚷嚷的景象。而老板就站在饭店旁边的干果店磕着瓜子,唠着嗑,很有一种平易近人又或者说是市井小民的气质。

母亲问:“你们这儿谁是老板了?”

周围的人闻言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站起来说,“这儿的都是老板,怎么,你有甚么事吗?”

“哈哈,你看我这也是——”,母亲听到也忍不住笑了,我站在旁边也笑了,“就是我家的这个孩子么,他想找个饭店当暑假工……”

于是大家就都看着我,好像在打量我是不是干活的苗子。平心而论,我要是老板的话大抵是不会要我这种家伙的——长得又瘦又小,看起来黑头乌脸,招进店里别说是帮忙干活了,甚至有帮倒忙,臭名声的嫌疑。

但其中一人却说,“我们店里就收了,你看你家小孩能受得了不。”

我赶忙点头,“能,我就是要出来打工。”

而母亲也在一旁帮我装腔作势,好让我顺利拿下人生中第一份工作。

“那行吧,明天早上七点四十开早会,你赶那个点来就行了。”

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如何为难我,这份工作拿的简直是轻而易举。他只是告诉我们说,“咱们先试验一天,要是你做不下又或者我不要你的话,你就拿上五十块钱走人。要是你留下来了,那你就要一直干到九月份开学的时候——”

话正讲到这里,一直听着的母亲急忙插嘴,“九月份我们就要去学校了啊!”

“放心,你们录取通知书发过来,我肯定挑个点让小孩提前走的。”

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母亲也就只好讪讪笑着不说话。

“还有就是,我们这儿工资发放可是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我只会在你最后走的时候把工资发给你,而中途你要是要的话,我只能借给你几百——三百四百的——而且你要是只干了一个月就走的话我也不会把工资都给你,也是只能够借给你一部分。比如说你是男孩吧——男孩一个月工资是一千六百块钱,你干一个月就走,那我就只能借给你一千块钱——我这么说你们能听懂吗?”

老板保持双手抱胸的姿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给我听,生怕我有什么误会,搞不清楚情况在那瞎应承。而实际上当时间一长,我确实感到疑惑,“借”又算哪档子的事呢?为什么一定要强调那个“借”字呢?搞得就好像我是做什么非法工作的,见不得光。

“那你们这儿女孩一个月是多少钱啊?”虽然我并不想知道,但母亲还是替我问了出来。

“比男孩多两百,一个月一千八百块钱。”老板于是理直气壮地开始讲话,“我跟你说,我们就是让孩子们过来体验一下赚钱的辛苦,不然我们也不想招人。你们来我这儿也就不要想着赚钱了,主要就是让孩子锻炼锻炼,感受一下社会生活——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今年的工资还比去年涨了两百块钱呢,那时候我们都是给男孩一千四百块钱,女孩一千六百块钱。”

老板个子并不是很高,大概就是一米七的样子,只不过那双眼睛确实炯炯有神,发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芒。而从他嘴里所吐出来的字眼也确乎闪耀着“仁义道德”的高光,总之在我当时听来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以至于我确乎是有一种近似感恩的微妙情绪了。

我们都没有异议,不久之后这事儿就定了下来,回到家中不止是我调好了闹钟,母亲也大肆宣扬着老板的好来,“人家老板看起来就可好了,说的话可有文化了,就是要让孩子们过去锻炼锻炼才是……”整个家里就都洋溢着一种近乎欢快与亢奋的情绪了。

第二天一大早闹钟响起,醒来之后我没有再睡回笼觉,反而开始准备着相应的事宜。也许一个人真正想去做什么的话,是可以克服一些陋习的。尽管我现在想做的却是打工……

“呼……”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不再去回忆,因为我难免会觉得自己可笑可悲。当时候暗暗下定的决心怎么就这么易破易碎呢?好在我并没有把大话说出口来,不然在这场谈话中一定会落入下乘,讨不得好。

我轻轻敲门,略显清脆的“咚咚”声四处跑开,有的碰到了我,有的却顺着小小的罅隙钻了进去,同时被其送达的,还有我那封略显羞涩的信件。嗯,当然了,信件只是比喻罢了,我并没有写什么信,也许等以后正式辞职的话会写吧!

“进——”

威严的回答酐卧耳畔,而我得了许诺,也就大着胆子开门进去了。入门一看,却与我想象中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有着云泥之别。这是一处略显逼仄黑暗的地方,虽然灯火通明,但它狭小的空间却不能带给我光明的感觉。视线首先触及的,竟是满满一墙的监控画面,而我们之间这种无形的链接却宛若有了实体一般,蓦得通上电来,给我电的酥酥麻麻,心跳加快,紧张得浑身发起颤颤的抖来,就是不知道他是否能够看见。

不过来都来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归,就算是稻草,那也得攥上两根回去。不然就显得我太无能,太给这些个准大学生丢脸了。

“嗯……老板,我觉得……”

“站起来!”

“啊?”

“站起来!”

不等我缓过劲,一道律令就立马颁布,好似天雷轰顶一般震得我脑袋嗡嗡的,脑子里好不容易才立起的草稿也都被震得根根寸断,不复存在了。

“你说你在学校和老师说话的时候敢坐着吗?”他看着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嗯……不敢吧……”

“那你刚刚怎么就坐下了?”还不等我回答,或者说他也不奢求得到什么答案,自顾自得说道,“你知道我以前是个老师吗?”

我摇头。倒也难怪他对“站起来”如此执着,或许这也算是某种职业病吧。尽管我对此深恶痛绝,以为它该是一种要命的陋习。但它的存在却不因我的意愿而改变,只是矗立在那里,让人望而生畏。

这时候我却也想起更多的细节来。比如说大门口悬挂的一副锦旗与一面证书,上面写着“感谢捐赠”之类的话,而落款正是一所学校。我疑心这便是他所待过的地方,但我还是没有询问,只是静静地等待下文。

“我以前当过数学老师,你以后就叫我老师吧——说吧,你过来是干啥来了?”

“老板——老师,我过来就是想问一下以后咱们的工资能不能按一个月结一次啊?”尽管他好像对老师的往事没什么诉说的欲望,但他还是让我管他叫老师,这或许也是遗留的职业病吧。

“不行,你要是干不行了那就赶紧走,咱们当时说好的,我能借你钱,但你不能跟我要。”

“可是我回去和我爸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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