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一次侍寝。
她在默默的指导下沐浴更衣,内心说一点也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自己本向努力选秀为母亲和姨娘搏个前程,本该预料到未来的一切艰难险阻。但直到真正踏入京城,她才知道自己的存在相对于他人而言是何其渺小。
但好在上天眷顾,刚到此地时恰逢一名富户外出,这让她们得以用极低的价钱在京城有了住处,不然可能真的在正式选秀那天误了时辰。
她选秀时不小心打翻茶盏碰湿了一位秀女的衣裳,又恰逢有很和善的嬷嬷过来出言相助,她知道这位嬷嬷应是不想事情闹大,但也一直十分感谢这人可以帮助解围。
后来她凭借守礼和懂规矩得了太后几句夸赞,皇帝见状便也做个顺水人情将她留下。而送她出门的恰好又是那位和善嬷嬷。
陵容想要作出答谢却被这人拒绝,“我很快就要离宫回乡,之后再不过问京城的一切,姑娘也莫要太过忧心,只要潜心修行,日后自然各有造化。”
交谈中她近乎惊喜的发现这位嬷嬷与自己是同乡,萧姨娘最后是和嬷嬷一道回去,希望这层关系可以让母亲在家里生活的更好一些。
但中选后原先住的房屋便不太适宜,中选的秀女们将被统一带到宫内学习礼仪,但彼此间又很少能够见面。
她慢慢了解到当日被自己不小心打湿衣衫的秀女姓夏,也是在这次碰巧中了选,被封为常在。同时那两位当时关切看过来的秀女也同样中选,是沈贵人和莞常在。
我也是一名常在,正六品,比七品芝麻官稍大一点……小心的捧着训练用的托盘,安陵容在脑海里悄悄鼓励自己。
长春宫是一个极极好的地方。如果保留着现代人偶尔写日记的习惯,那么这有可能会成为陵容进宫后的第一句心声。
主位齐妃娘娘看着并不严厉,请安不过多时便被叫起。当然她可能也并没有特别在意过来的人是谁,神情似乎总在思考些什么。
“你叫……陵容?”
“我记得弘时的伴读家最近要回乡置办产业,空出屋子时有一间暂时租借给两名女子……前几日弘时还曾和我特别提了下,以为是同样经商人家派女儿出来历练,却不想竟是秀女。”
陵容这才知晓自己和姨娘在京中生活的顺遂也有齐妃娘娘一家功劳,内心瞬间又添了几分感激。加之后来在长春宫的生活也算平静安宁,齐妃娘娘待人不算热切但也同步轻易为难。她总忍不住感叹幸好不曾被分到延禧宫,现在的她可是忍受不了夏冬春的时常找茬了。
她是有些羡慕、甚至是敬佩如今的齐妃娘娘的。在新人刚入宫的时候她没想过在那些新晋嫔妃面前立威(主要是华妃先做了),也不曾在听到凤鸾春恩车的声音时拈酸吃醋,她似乎总有些事情在忙,但好像也不同于普通女儿家的针线女红。
长春宫主位偶尔睡得很晚,但陵容能看出,屋内的人并不烦躁。终于自己在某天鼓起勇气深夜拜访,这才发觉齐妃娘娘正点灯熬油地布置一幅奇特的画。
“这个叫做钻石画的东西,的确很难让人无聊……” 陵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三阿哥当真是有孝心的,竟会为母亲发明出如此新奇的玩具。”
她总感觉齐妃母子身上有股相对平和的气息,与宫内波谲云诡的氛围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