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刚露出个脑袋,陆秉坤看见后迅速把她拉过来。
陆秉坤你和潘生打配合拖住大货,拖够十分钟就好,像上次一样。
安娜哦,好的。
安娜点了点头,随即走到潘生身边,她接过手机。
“钱到账了吗?”对面问道。
安娜亲,这边稍等一下哈~这会银行下班了,估计会晚一点。
安娜稍稍夹着一点嗓子说话。
全然不知在远处抽烟的阿才,此时他一脸凶狠,目光直直盯着梁安娜,以及她身边的潘生。
阿才感觉到身旁有注视的目光,淡淡看了一眼,是个新来的狗推在看着他。
阿才睇乜睇啊,扑街仔,小心弄死你。
狗推吓得缩了缩肩膀,不敢吱声。
阿才不说话,但脸上写满了:我很生气。
没一会,车手已经把该提的钱全部提完,安娜叹了口气,默默点了删除。
又搞到一笔,这下陆秉坤应该不会说什么了。
但是这也就意味着,又有一个家庭被他们毁了。
只要这个园区还在,只要老崇不死,只要有一点点凤毛麟角的存在,诈骗将永远存在。
将有无数个家庭因此受到伤害,将有无数个人为此误入迷途。
梁安娜拉过一把椅子,疲惫地坐在上面,好累,不想干了…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更爱钱财爱赌博的女人。
梁安娜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
都是他们活该啊,他们控制不住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她越想越烦,和陆秉坤说了一声后就匆匆去了卫生间。
这个点大家都在忙,卫生间离办公区很远,梁安娜躲在厕所,止不住地哭。
阿才看到梁安娜匆匆离开的身影,想也没想即刻跟了上去。
梁安娜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阿才进不去,也不想进去。
算了,给她一点情绪舒缓的时间吧。
阿才默默蹲在门口,掏出万宝路,看到里面还有十几根的时候便放下心来。
他懒散地望着白花花的墙壁,烟雾弥漫,他仿佛回到了以前。
小的时候,他也是个被捧在手心的孩子。
只可惜,家人病重,他只身一人,义无反顾的跑出去赚钱养家。
因为家里还有大姐,他可以放心地出去打工,每月都会寄来一笔钱。
直到有一天,陆秉坤在招聘平台上看到了他,于是联系他,说每月三万块钱,管吃管住,福利很好。
年少的他哪里懂得什么诈骗,只认钱,一看能赚好几万,想也没想就去了。
起初来这里是不会挨打的,陆秉坤亲自去接机,他那副伪善的面容。
阿才至今都还清晰记得。
那时候,陆秉坤还算温和,是他这辈子遇到过为数不多对他温柔的人了。
不过有一天,陆秉坤回来了,身上带了很多伤疤,他把阿才叫了去,帮他上药,阿才看到血淋淋的后背时,人都傻了。
后来,他才知道,是老崇压下他的妻女,让他给老崇干活,陆秉坤不服,硬生生让打成这样。
打到最后,老崇把她的妻子拽来过来,冰冷的刀子距离他妻子的脖颈间只差分毫。
他红着眼哀求着,终于,老崇压垮他最后的信念。
阿才没有说话,只是替他递上了烟,算是一种安慰吧。
阿才坐在地板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狠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这一次,同上次相比,要更难受的多。
梁安娜在里面哭了好一阵,阿才就在外面守了好一阵。
良久,她推开门,阿才一个条件反射站了起来。
正欲开口,许是想见的人就在眼前,梁安娜又忍不住委屈,抱着阿才哭了起来。